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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介绍敏姨短篇小说

发布时间: 2023-02-28 13:59:16

㈠ 短篇小说——同居



孔家辉的手里紧紧地握着一把水果刀,向一个男人的身上刺去。不是别人,那是他的父亲。就像用刀扎进鱼肚子的一瞬——肌肉的弹性——阻住了……

“咳——咳——!”家辉被这夜里的噩梦惊醒了,他感到呼吸困难,仿佛有一团气堵住了他的喉管。他在黑暗之中慌乱地摸索,颤抖着双手,终于拿起枕边的沙丁胺醇气雾剂,张开嘴急促地吸了几下。好一会儿,他才慢慢地缓和下来。

他对床的室友翻了个身,知道他又犯病了。

不知是几时,家辉又渐渐睡去了。

“铃铃铃,铃铃铃——”。室友们的闹钟接二连三叫起来了,家辉可以起床了。他其实早已醒了,躺在床上假寐了不知道有多久。醒来的时候他不愿意看时间,看时间对失眠的人来说是一种残忍。他当然明白这不过是极低劣的自欺,可他需要从这样自欺里争取到开始新一天的勇气。

家辉起身去拉开窗帘。宿舍的窗子已经很破旧了,走到跟前就感到了从窗子缝隙里渗进来的冷气。

掀起窗帘的一角,他的眼睛猛然被强光晃了一下,天从没这样明过。然而不是阳光——下雪了。

天地间白茫茫一片,明净得亮眼。树干、草坪、低矮的平房、路旁的车辆,以及商店的招牌上,都压满了厚厚的积雪。一切都仿佛被大雪掩埋了似的。

漫天的雪片在空中飞舞,盘旋。谁也不知道哪一片,在什么时刻,就这样以优雅的姿态被风吹散,消隐在空中了。

室友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家辉从对雪的震撼里跳脱了出来。

“昨晚又咳了啊。”室友说。

“抱歉,又把你吵醒了,真的抱歉。”家辉说。

“哎,你这个病怎么回事……”

家辉沉默着低下了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要是总这样,我真要考虑搬到那边住了。”室友一个人自言自语道。

那室友对家辉也是极忍耐了,因为他患有轻度神经衰弱,最怕夜里有声响,而家辉这夜喘的毛病经常搅了他好梦。

他的家境该算很优裕的,家中在城里有两套房子,一套现在正住着,另一套是刚置下不久的,除了两张床以外,还没怎么添买其他家具。这样的房子出租也不太可能,所以一直空闲着。他刚才话里所指的,便是这套房子。然而可惜离学校不近,因此他才迟迟的没有搬去。



没有谁愿意患病的。每次犯这夜喘病的时候,家辉心里都极恐慌,因为这病若发的急,是有窒息的风险的。可他控制不住。运动的剧烈,精神的过度紧张,都可能把这旧疾引起来。昨夜便是因为做了噩梦。

那是他的一个梦,然而确也是他现实生活里一道抹不去的,可怖的残影。

一年前的一个晚上,家辉在自己的屋中看书。忽然,像一道惊雷似的,他听见他的父亲对着母亲破口大骂:“我错了行了吧!你狗日的东西!”

母亲说:“你那样操作本来就不对,还不听人劝。”

“你他妈还跟我来劲了,臭娘儿们!”

家辉受了极大的惊吓,他的心里像打着一阵急鼓似的,剧烈地悸颤。

“咣——咣——咣——恫”。玻璃杯砸碎了,那刺耳的声音让家辉胆战心惊,好像那些碎玻璃都扎在了家辉的心里似的;桌子上的电脑,也被他父亲一把摔在了地上。

“滚你妈的!狗杂种东西!”他的父亲还在不停侮骂着母亲。

家辉攥紧了拳头,他的内心在做着痛苦的挣扎。那毕竟是他的父亲,他不忍心顶撞他。他泄了气,只能恨恨地用手掌在桌上猛烈地拍击。家辉深深地知道,他的父亲早就没有了对母亲的爱,母亲在他眼中,就好像一团早已死了肉尸,她对于他,只有发泄愤怒这一种功用。这个家能维系到现在,是因为他把他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的儿子——自己的身上。可是他恨他,他今年二十一岁,他已经对他忍受了十几年了。

家辉挣扎地思索着,突然,那种熟悉的窒息感,又猛地升涌上来。他预感到了,那喘病又要发作了。他立刻拿出药来猛吸几口。然而惊魂甫定,更恐怖的事情便发生了。他听见拖鞋在地上的剧烈地摩擦声,父亲嘴里仍然不停地咒骂。

“砰——!”像一拳打在了沙袋上。那样的沉重,迟闷。母亲痛苦地哀叫着。

家辉再也忍不住了!如果这样还无动于衷,那还算一个人吗!几丈高的火焰在他胸中燃烧,他推开门,看到眼前满目的狼藉——一地的碎玻璃,破瓷片;椅子东倒西歪地横在地上。父亲狰狞着那张挤满褶皱的脸,像一只疯狗,与母亲缠打在一起。

然而家辉顾不上那些了,他一把将他父亲拉开——他已经失去了理智,他愤怒地大喊着,将他父亲逼推到客厅的沙发上。

“我他妈受够了,你这个畜生!”,家辉喊着,“十几年了,在这个家里,我没有一天安心地活着!你他妈知道吗?我们一家人的幸福都让你毁了!”

那天,他第一次看见父亲眼睛的恐惧。他疑心自己培养了多年的希望,竟是一场自欺欺人的幻梦。可他还是嘴硬着——他喝了酒了,他疯了,他不管是谁,都要一起咒骂:“幸福!就你这样也想要幸福,你跟你妈一样!我真的没想到……没想到啊……”

“住嘴!”家辉抄起了茶几上的一把水果刀,直直地对着他。他的父亲瞬间愣住了,像一只被蟒蛇吓呆了的青蛙。

“好啊,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死!”家辉那时的眼里只剩下了仇恨,他失去了一切的思维。一个儿子竟然能和父亲成为想置对方于死地的仇家。什么样的亲情,可以这样的凄凉?

然而他母亲让他镇定了。

“家辉,求求你了,不要闹了,孩子……!”母亲抱住了他,那眼神近乎是哀求,“这是爸妈的事,儿子,这不关你的事,快放下,放下……!”

家辉的全身的血液都冷下来了,他的手一松,刀掉在了地上。狼藉过后,屋子里一片死寂。父亲瘫坐在沙发上,恐惧的眼神中带着绝望。

当天晚上他的父亲没有再进他们的卧室,一个人抱着酒瓶子,喝得烂醉。借着酒劲,他不时也骂几句脏话,骂这个家。他还坚决地说:“孔家辉,从今往后我与你没有任何关系!”

家辉不愿再理他了,他全身已经没有一点气力。母亲的话,让他如同坠入冰冷的囚窟。

十几年了——不,若按他母亲的话,不关他的事,那该是二十一年了吧;父亲对母亲的暴力一直在持续,而母亲永远是像一只顺从的羔羊,任由谁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她也不反抗。一条性命若是甘愿被屠的,任谁来也救不了。

家辉心里对父亲有恨,也对母亲有怨。打架的事怎么和他没关系?他所以日日要遭受这喘病的折磨,就是由于他们打架的缘故。

时间他一辈子也不会记错,因为那天大年三十的晚上,除夕夜。万家灯火,空气中都是祥和欢乐。幸福的人们在家里欢度春节,也许要用久违的亲情洗去一年的疲惫;而不幸的人,却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像个没有家的流浪汉一样徘徊游荡。

经验告诉家辉,每到逢年过节,他的父母总要打架。那时仅仅是一个初中生的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阖家团圆的日子,于他而言,却要遭受家庭破碎的灾难与来自亲人深深的伤害。后来他才明白,那是因为他的家里是不能遇到任何变故的,无论好的,还是坏的。变故会带来多余的情绪,而对于他的父亲,消解情绪的方法便是暴力。

然而他那时就只会隐忍。他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父亲用脚踹,用拳头捶,拖着母亲的身体在地上殴打。他就那么僵死地坐在床的一角,呆滞的眼神里没有一点光,空洞得像一具人偶。

她的母亲也曾经勇敢过。那次,殴打暂时停息了,母亲把家辉叫过去,让他拿着手机拍照,拍下她后背、肩膀、胳膊和下肢的伤痕,那些渗着血的淤青。

父亲过来一把夺掉的他的手机,恶狠狠地瞪着母亲。

“狗日的,你就会他妈挑拨离间,当着孩子的面卖乖,婊子东西……”他把他杯子里的酒向母亲的脸上泼去,母亲惊惶地歪过头去试图躲开。几滴零星的酒溅到了家辉的眼睛里,他立刻感到眼里针刺一般的灼痛。那一刻,他一下子从恐惧里醒觉了。他穿好了裤子,拿起一件衣服走出了卧室,他把他家里摆放的所有他父亲的酒都扔出了家门。酒瓶子撞向楼壁,发出爆裂的巨响。

他走出了家门,他的心再也承受不住这样的震荡的,他什么也不想管了,只想着从那个像地狱一样的家里逃离。

可当他独自徘徊在那个寒冷的冬夜里,他想到还在家里受难的母亲,他的泪止不住地往下淌;可是他在为了什么哭了,为了他和他可怜的母亲吗?这只能证明,他是一个无能又无耻的懦夫,是个怂包。

太冷了,太无助了。他想跑去他的外婆家。他从小是外婆看大的,和外婆最亲,小的时候父母打架,他总去外婆家里避难。他母亲却告诉他,以后不许去了,外婆年纪大了,别再让她为了咱这个家操心。是啊,家辉也不想因为自己再给别的亲人添麻烦了。然而当时他自己都忘了,他正患着重感冒。

几乎又半夜他都没回家,他的父母开始起了急。母亲不得已打了电话给外婆,问她孩子在不在她那里,然而也没有结果。他们于是分头到街上找。好在他家辉没有走远,母亲在家附近那条臭水沟的石桥上找到了他。

此后母亲把他接到外婆家住了一阵。经过了半夜寒气的侵扰,他的病情愈加严重了,整日咳喘,竟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到医院一查才知道患了肺炎,住了半月的医院。不想出院以后竟从此落下了后遗症。从那时起,他便有了这喘病。

自从与他的父亲决裂以后,家辉再没回过他家一次。可是他身体不好,又常常失眠,住在宿舍既影响自己,又影响他人。在那以前,他常常在课业轻的时候回家去住,现在他想到,可以回外婆家去。

他的外婆起先并不知道家辉家里发生了什么,见到家辉来到以为很难得,自是很高兴的;然而他住的日子长了,节假日也不见有回自家的意愿,渐渐起了疑心。后来事情终于瞒不住,他向外婆说了实话。

外婆是上了年纪的人,家辉不愿让他为自己的事情操心,只劝她别管了。外婆是看着家辉长大的,自然疼爱他,便让他愿意住哪里就住哪里。

然而好景不长。那天他的小姨到家里来,家辉听见小姨劝外婆:“您这样对他也不好,这么小的孩子不能从此没有家了,为了他好,您也该狠心‘轰’他回去。”

外婆没有说什么,家辉也知道小姨并无恶意;然而他的心头却感到一种无比难言的酸楚。因为自己的事,让亲人们替他为难,他不忍心。可除了这里他还能去哪儿呢?在外面租房子吗?北京的房价太贵,他无论如何也租不起的,他也不能向家里提出这样的要求,母亲不会同意,他也不愿!他恨他那不争气的身体,别的像他一样的青年学生,都可以安心地住在学校,而他却不能。

从前遇到事,他都以为总有解决的办法,然而这次他感到穷途末路了。除了住在学校,他别无去处。



家辉今天是要到图书馆去的。在学校里,图书馆是他最常去的地方,周六日没课的时候,他能在里面待上一整天。他爱去图书馆,也并非因为多么热爱读书,而是只有在读书时他才能暂时忽略那片漂浮在他心头的阴云;而且若是运气好,他便常常能与作者或书中的某个人物达到一种高度的共通,仿佛书中的每个字句都是在写他自己。在同理心的作用下,他感到世上并非只有他一人的无助,因此也便可以获得些心灵的安慰。

他从来是一个人去图书馆,而且他从不与认识的人坐在一桌,因为在学校里他没有很熟识的朋友,与陌生的人坐在一起他会感觉不自在。他向来不太会与人打交道。

可是今天他坐在了一个位置,他大意了。当他抬起头的时候,他看到对面坐着他的同班同学——穆佳琪。她正低头看书,没有注意到她。

家辉的印象里,佳琪一直是留着不及肩的短发,而且好像没见过她化妆的样子。与其他大学女生相比,她确显得朴素了些。引起家辉注意的是,她的桌角摆放着一本书,是女作家苏青的《结婚十年》。他看过这本书,而且对这本书有很深的印象。

他们看到对方以后,互相打了个招呼。家辉还有些不好意思。中午吃饭的时候,家辉把东西都带走了,准备下午另找个新的地方。

今天学校没课,他就从早上一直待到图书馆晚上十一点半——图书馆闭馆才走。他总是不着急回宿舍,爱在外面逛逛。

今年冬天,北京的雪格外的多。这雪是从昨夜降下的,中途停了一阵,到了晚间又开始下了,而且势头正急。寒风夹杂着雪片,簌簌地向人身上扑去。家辉撑了把伞,可雪是斜斜地刮下来的,伞最多也只能护住头顶,仍有很多的雪落在了他的衣服上,飞进他的眼睛里。他打算要回去了。这时迎面忽然遇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仔细一看,竟是穆佳琪。

“你要回宿舍吗,是不是没有伞?”家辉本不愿与人多说话,可是这样的天气,遇到熟人,不得已要寒暄一下。

    “啊,没有,我是为了来看雪景来的。”

“呜,我本也是来看雪的。可是雪太大,要淋湿的……”,家辉有些难言,“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他的脸上飘过一朵红云。他平日和女孩子交流都很少,更不要提主动送女孩子了。可他实在不忍看她挨淋。

    “谢谢你,真的不——”话还没说完,她打了一个喷嚏。她怪不好意思的。他们俩都笑了。

    “那麻烦你了。”

家辉和佳琪在一张伞的下面走着,伞的上面落着同一片雪花。下雪的夜晚太安静了,回去的路好像变得很长。

  “你在读苏青的《结婚十年》?”家辉想找些话题来打破尴尬。

  “嗯……你应该是今天上午看到了吧。”像被人发现了一个秘密似的,她的回答显得有些局促。

  “这本书还算小众,你应该很喜欢读书吧?”

  “也还好,附庸风雅而已。”

  “过谦了。那本书我读过,我很喜欢。”

  “你一个男生,竟然也会喜欢这种书啊?”

  “怎么,难道这还是女性的特权?”家辉打趣道,“我反而更欣赏女性文学。”

气氛渐渐不那么尴尬了。

  “你读苏青,一定也读张爱玲吧。”家辉说。

  “是的。不过,我觉得张爱玲笔下的世界太‘苍凉’了些。”

    家辉停了一下,两眼望着前方,说:

  “可是她的荒凉里有生机。”

  “什么生机?”

  “这生机就是反抗。在她所处的那个苍凉的末世里,反抗就是对自我的救赎。”家辉的眼神忽然坚毅起来。雪夜里很冷寂,可家辉的心中有一团火。

他冷静下来,又开始自责。他今天竟然和陌生人说了那么多奇怪的话。可是他总是这样,稍稍有点话题,就容易动真感情。大约孤独的人都有这个坏习惯。

然而佳琪好像并没有显出太惊讶的神情,只很认真地听着。

到地方了,佳琪对他道了谢。令家辉感到意外的是,她还说:“以后有空我们可以一起探讨读书的事。”

家辉答应了,不过他也知道那是句客套话。



  家辉以为那天是他话多了,然而他不知道,两颗受过伤害的心灵,是最容易碰撞到一起的。家辉那番莫名其妙的话,竟在佳琪的心里产生了隐隐的触动。

  此后,佳琪当真与他聊了许多关于书的话题,两人也因为书而渐渐熟络起来。

  一次,他们相约上完晚课在操场互换书籍,之后便一起散步闲谈。两人走累了,就坐到看台上去休息。

佳琪问他:“你那天所说的‘生机’、‘反抗’,是什么意思?”

家辉说:“我很欣赏张爱玲笔下的那些女子,是的,正如你说的,她们生长在一个‘苍凉’的末世,可无论她们所处的环境是怎样的险恶、家庭是怎样的腐朽,她们都能‘夷然’而骄傲地活着,原因就在于她们有一个叛逆的灵魂,她们绝不甘心成为那些巨婴似的男人们手中的玩偶。……我时常想到我的家庭,我的母亲……”

直到那天他们才知道,下雪的那个夜里,他们都对彼此说了谎。他们根本不是为了去看雪的。

家辉向佳琪袒露了他的心事,他向他说了家里的事。他还告诉佳琪,自从他落下那喘病,他的性情就变得越来越孤僻,他开始不愿与人交流;尤其一想到因为自己的缘故而给室友带来麻烦,他甚至对社交产生了恐惧。于是他故意拖延,每日等到宿舍熄灯以后再回去,这样他就能把自己隐藏在黑暗里,不被任何人发现……。他是一个有家的人,然而他一想到自己有家不能归,就时常陷入绝望的里去。若是夜里喘病发作,他整个人便要崩溃!不瞒她说,他曾无数次动了自杀的念头,可他懦弱,他又远没有自我了断的勇气。

有着同样命运的两个人,可以互相成为最好的倾听者。

佳琪那么认真地听他说完。她竟落下了眼泪。家辉第一次觉得,他人的眼泪竟也能洗刷自己心头的阴霾。他不知如何安慰她,他只想感激她。他也像佳琪听他倾诉时那样,认真地倾听了佳琪的话。

佳琪说她从高中开始就患有抑郁症,她常常彻夜失眠,所以这六七年里一直靠药物维持着生活。她知道药物一旦停下就会有戒断反应,可是没人知道,那发病时的痛苦要比戒断反应强上多少倍!一开始他的父母还带她到医院开药,可后来父亲让她停药,还冷冷地说下一句:“这么点的小孩,有什么想不开的,得了这种病,我都替你害臊。”在学校里,大家知道了她有抑郁症,都避着她走。她们把她当成一个神经敏感的精神病,即或是有愿意和她做朋友的,说话时也都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她看着室友们欢乐,她心里竟嫉妒她们!她一想到自己是这样的人,就更恨她自己!所以她宁愿淋上一身冷雪,也不愿早点回到宿舍里。她怕她的心受到伤害,更怕她伤害了别人!

家辉听了,心里悔恨极了,他用手用力地抓着他的头发。

“佳琪,你早该和我说这些的,早知道那天就不强求你回去了!”家辉道,“佳琪,你家也在这里吧,我觉得你该回家去住,这也有利于你病情早日缓解。”

佳琪沉默了,而抽泣着说:

“我就是从家里逃出来的。”

家辉愣住了。难道?!

“家辉,你知道吗,我们是同病相连的人。我从小生活在一个噩梦般家庭里,在家里做每一件事都使我恐惧。我生怕自己做错了什么而遭到父亲的殴打。就连现在,我说出‘父亲’这个字眼的时候,心里都在发抖。”

“……他每天都酗酒,喝酒以后,常常不知道为什么就开始殴打我和母亲。我们丝毫没有还手的能力,你知道吗,我常常担心有一天我会死在这个家里,死在他的手里。而第二天他清醒一点,就好像忘记了昨天的一切,又开始对我有说有笑的。可他的笑只能让我感到无比的恶心。”

“只要他在,我就害怕家里的声音。‘砰——砰——砰’,那时我母亲的头,被他用手按着,在墙上砸。……我倒一杯水,那声音哗哗的,我觉得里面好像有他的辱骂;我咽一口饭,我听着自己耳鼓的震动,我觉得是他正捏紧了拳头;我半夜里惊醒,我怀疑是他闯进我的房间叫我起床。只要在家里,我便无处躲……”

“最可怕的是,别人竟然都说他是一个老实人!他们都看不到,他是怎么对待我妈,怎么对待我的吗?……以前我也化妆,留过长头发。那次他喝了酒,我进了家门,他居然狞起他那张丑恶的脸对我说:“喂,你真恶心。”

“我只盼望我的母亲能早日和他离婚,好叫我们一家人脱离苦海。可是母亲不肯,她说我是小孩,不懂大人的事……”

在一旁倾听的家辉此时攥紧了拳头,用力地往椅子上砸去。

“佳琪,我真想替你……哎!”家辉的心猛烈地跳动着,他觉得此时若有一把刀,他就要跑去结果那个了禽兽。

佳琪的眼睛已经哭到红肿。她的泪早已经都已经流干了。

他们抬起头,久久凝望着天边那片被夕阳浸染得火红的云霞。云霞的裂隙里,隐隐地透出几道金色的阳光。那么温暖。

“家辉,我特别喜欢《结婚十年》的最后一句话——”

“ 十年的往事都像云烟般消散了,忘记我,让我独自在永恒的光辉下悄悄地替你们祝福吧。 ”

“会的,佳琪。我们会有忘却的那一天,忘却一切,永远微笑地、骄傲地活着。”



这个世界上的故事总是充满了无奈,原因在于,理想与现实之间总像是相隔着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人们站在现实的一端,望向光明;憧憬着有朝一日能冲出阴霾,到达理想的彼岸。到头来只能一遍一遍,于黑暗中独自抚慰着鳞伤的躯壳。

向对方倾诉了心事又能怎样呢?现实的苦痛没有得到丝毫切实的改变。家辉不甘心,他一定要想出办法。如果说为了自己,那也罢了;如果他什么也不曾知道过,那也罢了。可他看着一个弱小的女孩子遭受那样的苦楚,他的心像刀割一样难受。

“要是能给佳琪找到一个可以独处的房子,她或许可以暂且生活得轻松一些。等到一年以后毕了业,就可以永远地独立生活下去了。”他心想着。

他忽然想到他的那个室友。

他找到佳琪,对她说:

“佳琪,如果我能给你找到便宜的房子,你愿不愿意住。”

佳琪苦笑了一下,说:

“北京的房租这么贵,哪有便宜的。”

“我的室友家有一套装修得不全的房子,我去求求他,或许可以低价租给你的!”家辉说。

“算了,家辉。……你知道,我有抑郁症。一个人的时候,犯了病,时常想不开……就要想到死……我怕……”

家辉心像海潮一般涌动着,他不愿看着佳琪就此丧失了希望。可他不知该怎样开口。沉默了良久,他终于鼓起勇气:

“佳琪,如果你信得过我,我可以与你合租。我们就各自住在各自的屋里。”

佳琪愣了愣,说:

“怎么好麻烦你。再说,给人知道了,会说闲话的。”

“佳琪,可我真心觉得你不能在这样下去了!”

“我知道,我何尝不想呢……可——”

“我知道你的顾虑。佳琪,可我们是清白的!丑陋、污秽的是那些施暴的人,和那些施暴者的推手!我们没做错什么,不要把所有的错误都归到自己身上了!我们己经背负了太多不应该属于我们的痛苦了!为了自己,你应该勇敢一些。”

家辉的话像一道激流,在那一瞬间竟给了她不顾一切的勇气。

他们同是沦落天涯的人,家就在身后,可他们不能回。

……

“家辉,我信你。”



家辉恳求他的室友低价把房子租给他。他说愿意每月给他一千元。室友听了很不情愿,说:“这房子家里是不让租的,况且,一千也说不过去吧。”

“那就两千。看在咱们三年同学的面子上,两千租给我吧。我向你保证,不会弄坏任何东西。而且我答应你,只是晚上在那里休息,第二天早上就出门的。”

室友并不是不讲情面的人,况且两千元对于一个学生来讲也不是一个小数目了。他答应租给他。

而后他问:“和咱们班谁啊?”

家辉半天没有说话。

室友的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说:“这么快就同居了?可以啊,你小子!”

家辉心里别扭,但他不想解释什么。就算他的话再难听,他也需忍着。只要他肯租房子给他,不管他说什么,他都感激他。



天气晴朗,家辉和佳琪来学校上早课了。

雪早已停了,可因为还很冷,图书馆后面那片裸露的草地上仍然覆盖着一层银色的冰。

下一场雪,往往需要一整个冬天才能融化。

可只要生活还在运转,太阳就始终会燃烧着。等太阳的直射光线从南回归线转移到赤道的时候,春天就会来了。

㈡ 【短篇小说】 南 墙

(感恩阅读,如果友友能点赞和评论,是我和这篇文章的幸运。)

“姐,你能不能过来一下?”小茉的声音带着哭腔。

休息日,把孩子送去学校,和妈妈去江边散步,刚出门,就接到部门员工小茉打来的电话。

我急忙问“小茉你怎么啦?出什么事了?”

“姐,我出血了,好像有点儿多,肚子痛得厉害,他的电话一直打不通,我好害怕。”小茉哭了,又似乎在颤抖中极力稳住自己。

一种不祥的预感,在脑袋里闪过。小茉半年前因为宫外孕手术过,当时大家都在上班,她在卫生间差点儿晕过去,就是这样的症状。幸好旁边不远就是医院,大家七手八脚赶紧送她过去......完全可以想象她此时的着急和无助。

于是我急切地说:“现在你身边有没有人?快点收拾出门,无论无何要找个人,请他帮忙送你去医院,我就赶过来。”

我赶到医院时,小茉已经在病房挂上水了,旁边有很多监护的仪器。她是央求了楼下的一位物业工作人员,送她来的医院。

又是宫外孕,要等指标正常一些后才能安排手术。

小茉脸色苍白,本来就皮肤白皙的她,此时更加没什么血色,一双小脸上,精致的五官被疼痛折磨得有点儿扭曲,说话也没什么力气。二月份的天气还很冷,她穿很薄的病号服,额头上还一直在冒冷汗。那原本青春又美好的躯体,在病床上虚弱地佝偻着,眼睛也浮肿得厉害,双眼皮都是放大版的,看样子哭了很多次。

小茉没有看我,只是幽怨地说:“还是没有联系上他,为什么总是在有事的时候见不到人?”又似乎自我安慰,她接着说:“估计他今天很忙,前几天就在说有个大项目在谈。幸好前几天他给了我一张银行卡,不然这大医院怎能说来就来。”

听到小茉提他,我顿时有点儿生气,正在想该如何接她的话。

“姐,谢谢你,你来了,我踏实多了,也不怎么害怕了。”小茉努力地对我笑了笑,眼里有了一点点亮光。

我想到上次小茉宫外孕手术出院后,在租的公寓里养了一周,我抽空去看了几次,送了点儿汤,其余时间,她都是靠点外卖来补充营养......有家也不回去,苦苦跟自己较劲。

“谢谢我有什么用,跟你说了爱惜身体也不听,又不能帮你痛。你还打算这次又自己签字做手术啊?真不知为什么要受这些罪!还是给你妈妈打个电话吧,在同一个城市里,你都第二次宫外孕了,也不让她知道。”看小茉眼里的那点亮光在变少,我又有点儿心软,继续说:“她就你这么一个女儿,知道了肯定很心疼,但是如果不说的话,以后她知道了,会更加难过的。再说你妈妈本来就是医生,懂得比我们多很多,可以更好照顾你,她才是你最踏实的依靠。”

小茉沉默下来,眼里的一点点亮光慢慢黯淡下去。

小茉轻轻摆弄着手机。此时的病房很安静,似乎可以听到那倒挂着的药水,一滴一滴往下滴的声音。

小茉就在这个城市长大,从小父母离婚,一直跟妈妈身边,爸爸再婚后有了孩子,就再也没过问她们母女的生活。

小茉从小敏感而叛逆,特别聪明,但是不喜欢读书,所以学习不太好,自卑又倔强。她只有跟着身边那些不爱学习的“耍娃儿”一起,才有存在感,所以每天放学,都是到处去玩儿。妈妈忙着挣钱养家,小茉从小就很独立,一直盼望着自己快点儿长大,好搬出去住,还可以挣钱养妈妈。她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就开始打工挣钱,开启了养活自己的独立生活。小茉沟通能力强,做销售还真不错,拿到工资也常给妈妈买点儿东西,那时的她是很开心的。

小茉羡慕身边读了大学的人,也羡慕家庭很美好的人,可这些她都没有,所以就努力工作,然后给自己买好看的衣服,买一堆堆化妆品,换各种款式的包包......小茉拥有的东西越来越多,也越来越贵,可她还是没有真正开心。男朋友换了好几个,都是很快就分手了,说都让她没有安全感。小茉在爱情这条路上一路冲撞一路质疑自己,她始终没想明白自己到底要什么样的男朋友,直到遇见他——杰,就是小茉口里的他,杰哥。

小茉去年失恋,去泰国旅游,认识了带员工出游的杰哥。他与人合伙开了一家建筑工程公司,年轻多金,能说会道,还有点幽默,他一路对小茉关心有加,还大方地请团里的同行者们吃当地的特色菜......从泰国回来的小茉,已经被他迷得不行,微信和朋友圈互动频繁,只差没拨出主动约人家的那个电话。

我有点儿担心,几次泼冷水,让她擦亮眼睛,可小茉似乎躲着我。

一个月后,小茉和杰哥住在一起了,在明知他已经有家的情况下,还义无反顾地在一起。我知道后,心里很不是滋味,觉得自己没能拉住她。

然后听到有员工议论小茉,语言似乎变得有点难听起来,我让大家先管好自己,每件事都是有原因的,不要轻易判断别人的对错与磨难。

我对小茉的选择充满了遗憾,又有点儿无奈,心想这女孩太可惜了,想再次劝劝她及时回头,就约她下班一起去喝奶茶。自己一直把部门员工当弟弟妹妹一样,想多爱护和支持她们一些,出于这样的本心,想着多少能有点儿用吧!

我们聊了很久,小茉说起他的杰哥,整个人充满了欢喜和愉悦,笑得很开心,语言也很柔美,眼里闪烁着对未来无尽的想象,看得出来,她整个人已经沉迷进去,无法自拔。

小茉说杰哥热爱工作,很会赚钱;带她谈了几次业务,感觉他身边的人也都很有风度;他总是给自己买东西,制造很多浪漫和惊喜;他让小茉多回去看看妈妈,还给她准备好了一大堆营养品;他的身高是自己理想中的身高,肩膀也很宽厚,让人有很踏实的感觉;说话很风趣,人缘特别好;跟他生活在一起,就是感觉很幸福......小茉有一副电视里特写的,那种遇到了真命天子的花痴样子。

我打断了小茉,直白地说:“可是他有家!”

小茉没接话。

“他有家,你怎么能跟他生活在一起?你看,你不敢带回家给妈妈看吧,再说他也不可能跟你去,这说明什么?就说明你们心里都清楚,这段感情是不对的,是无法见光的!”

小茉低声说:“他请我的几个好朋友吃过饭,我倒是还没见过他的朋友......”

“我觉得,你现在不可能见到他的朋友。你是一门心思喜欢他,但他大你10多岁,工作性质决定交际圈很广,经历的事情多,懂得也比你多太多,说不定他根本就没想过,没想过要和你生活在一起。只是觉得这女孩太漂亮,人也单纯,就交往着而已。”我当时有点儿着急了,一心想把迷幻中的小茉喊醒,才这么不客气地说话。

小茉吃惊地看着我,聪明的她怎会不清楚这些道理(也许有朋友也这样劝过她),只是她可能没想到,我会这么直白地劝告她。

“他有家,破环别人家庭不好,都说‘物有本末,事有先后’,你还是好好想想,把先后顺序搞清楚,再投入全部的心思嘛!反正你要相信,他如果真的喜欢你,就会离婚,把这些处理干净了,再光明正大和你在一起。”

顺着我的话,小茉抿着嘴,似有所悟地点了点头。隔了一会儿,她对我说:“姐,他们结婚快七年了,没有孩子,我感觉他一直想要个孩子。”

我似乎明白了小茉心里最深的想法,那个想法很天真,也很侥幸,也很可怕,但我希望是自己想错了!只淡淡地说:“那也不关你的事情啊,生孩子之前,必须先成为老婆,真正生活在一起才行。如果只看眼前,那样就算有了孩子也难以幸福的。”

也不知道那天小茉听进去多少,后来小茉一直感谢我,也变得有点儿黏我,但还是在频频约会。

接下来的日子,小茉的衣服常常换新的,鞋子、包包也越来越好看,她开始戴一些首饰,都是非常精致的,有的还挺贵重。妆容也越来越精致,但小茉脸上的笑容却比以前少了,常常有点儿愁闷地翻看着手机,或者是开心地打电话沉默地挂电话。小茉已经很久没有像以前一样,和同事们一起约着开心地吃饭看电影,她朋友圈的状态也像心电图一样忽高忽低,常常在半夜的时候,发圈儿感叹着什么......

小茉虽然工作没有落下,但是状态已经不如从前,还出了几次错,给其他同事带来了麻烦。看她纠结痛苦的样子,加班也不着急走,我才知道了她在公司旁边租了公寓,是杰哥安排的,说是心疼她每天坐车太辛苦。

我又和小茉约了一次,小茉比以前沉默了。我虽然立场坚定,但也觉得自己的话作用太小,就像往海里扔一块鹅卵石,激不起什么浪花儿来,所以语气也失去了信心,更多就是陪陪她。

“你是不是要撞了南墙才肯回头啊?!”我最后只差没喊出来。

“没办法了,那就让我撞破南墙吧!”小茉倔强地抬着头,但她说话,已经从上次的神采飞扬,变成了孤注一掷的表情。

再后来,就发生了小茉上班因宫外孕出血进医院的事情。几个要好的同事都知道了一些情况:小茉主动离开过杰哥,但短暂的分手让小茉痛苦不已,她发现自己离不开杰哥,更离不开杰哥带给她的一切,所以又过在一起了。虽然杰哥从来没有提过离婚,但默许了她先怀孩子,给了她一些优渥的条件。杰哥还说,如果有了孩子,自己的妈妈早就想要抱孙子,肯定站小茉这边,到了那个时候,很多事就好办得多......

我当时很是无语,这少有的人间奇葩,小茉怎么就遇上了?

在休养那段难熬的时间里,杰哥忙得不见影子,只有空转了一笔钱给她。

小茉在一天深夜,把个性签名改成了“一边享受一边承受”。

小茉什么都没有告诉妈妈,妈妈只知道她做销售还不错,和同学一起租房子住,经常带东西回去看她,女儿现在完全可以养活自己,还过得挺好,她还有点儿享受邻居羡慕的眼光呢。

小茉上次宫外孕手术的时候,做了很多检查,医生说她有比较严重的堵塞,还有粘连,所以身体养好了,需要做一些治疗,免得影响以后生育。医生还告诫她一年之内绝对不能怀孕,身体需要恢复。而且在没有治疗好之前,就算怀孕也多半又是宫外孕,到时候对身体的损伤是特别大的。

可现在,才半年啊!

怎么如此不懂事!

那位杰哥呢,小茉眼里的大绅士,他也不懂吗?

护士进来换药,把我从回忆中拉了回来。小茉闭着眼睛,皱着眉头,不知是否睡着了,这愁苦和不满21岁的她是如此的不相称。她手边的手机屏幕亮着,停留在妈妈的聊天界面……

大概过了三十分钟的样子,一位阿姨风风火火闯入病房,小茉叫了声“妈妈”。

阿姨急急地走到床边,小茉哇地一声就哭了,阿姨扬起的手,轻柔地落在她的额头上,也哭了。

我离开病房,把空间留给她们。

后来,手术很顺利,杰哥一直没出现,小茉倔强地扛下了所有的疼痛,一声没哼。

有了妈妈的照顾,年轻的小茉体力恢复很快,只是她整天一言不发,有时候看着手机发呆,或者望着窗外,久久地一直沉默着......

出院后,妈妈打电话约杰哥见面,可是杰哥匆匆忙忙挂了电话,人没出现,也从此不再回小茉的信息了。

原来是一场美丽的幻想!

现在已经泯灭!

这次小茉请了一个月的长假,妈妈陪她一起把公寓的东西收拾了。

公寓住了大半年,在离开的那一刻,看着墙上落地大镜子里的自己,小茉呆呆地,像不认识这个人一样!明记得她开心地搬进来,明记得她想在这里开启美好未来,明记的他们是爱对方的,明记得和他一起经历了那么多欢乐的时光......妈妈轻轻催了一句小茉。

小茉回过神来,她看见了镜子里的自己,满脸憔悴不堪,还捂着肚子,哪有以前的朝气。这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自己了,面容不是,身体也不是!被衣服遮住的身体上,有6个疤痕,是两次手术留下的,其中有3个还在痛着!“哇——”地一声,她终于哭了出来,像个孩子受了天大的委屈,哭得眼泪鼻涕横飞,全世界就剩哭这一件事情。

妈妈倒回来抱着她,也不说话。

小茉一边哭一边想:自己为什么要被迷惑?还一直认定那是对方的爱,结果自己把自己囚禁在这个“笼子”里,在这里挨了太多的孤独寂寞,像个可怜的乞丐,像个红了眼的赌徒,又像个哀怨的弃妇......

小茉终于把眼泪哭完了,她剪断那几张银行卡,放在公寓的桌子上,然后把钥匙放到物业处,给杰哥发了最后一条信息。

和妈妈一起,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公寓楼。

再后来,小茉待在妈妈身边,妈妈寸步不离,把她当婴儿一样照顾着。身体慢慢调理好了,心灵的伤痕也在慢慢愈合。是啊,伟大又神奇的时间,可以冲淡一切痛苦,也让我们在这些经历中变得坚强!

小茉换了头像,个性签名改成了“那个突然醒来的时刻”。

现在已经没有和小茉一起工作,但是知道她一直在上班,也成家了,老公是很普通的上班族,他们有了自己的宝宝,偶尔看她发照片,小两口带着妈妈开心地笑着、孩子在一旁跑着跳着……小茉过得不错,我也很开心。祝福你,小茉!

㈢ 【短篇小说】小小

绕床弄青梅的你是否还记得郎骑竹马来的他?你们是终修成正果,还是各自嫁娶两相忘?

1

小小和刚子是青梅竹马,小小家和刚子家仅有一墙之隔。。

小小原名叫张晓。幼时的她,个头是同龄人中最矮小的,辈分在家族中是倒数第一个,说话时细声细气童音软糯,胆子也极小,反正除了小脸上那双眼睛大外什么都是小的。

幼时,孩子们玩过家家,小小总是扮演台词最少的那个。不是喊铁蛋爹就是喊红霞娘,没错,她扮演的角色大多是小娃娃或者是不会说话的小猫小兔之类的宠物。

刚子比小小大两岁,小小的哥哥和刚子是同学。刚子似乎比小小的亲哥哥更照顾小小,也许是因为刚子娘生了三个儿子,家里缺女娃的缘故。

小小喜欢跟在刚子他们屁股后面到处玩耍,小小跑得又慢总是摔跤。小小的哥哥都有些不耐烦,刚子总是停下来等着她,刚子捏捏小小圆嘟嘟的脸蛋笑道:“你呀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些?”

等小小稍微大些,她不再缠着男生玩了,她跟邻居新般来的红霞姐妹玩过家家。小小很是欣慰,终于有女生陪她玩了。

小小家族的男丁香火格外旺盛,两个姑姑一个大伯一个叔叔,竟没有一家有女儿的。为此小小郁闷了很久,有段时间非要她娘给她生个妹妹玩不可。

即使周围那片的女孩少,小小似乎并不怎么受小伙伴们拥戴。最起码玩拜天地游戏,没人肯跟她做娃娃夫妻。

“小小那么爱哭,脾气又大又怪,谁敢去招惹她。何况她哥哥还厉害的很!”

小小在家族中倒是十分受宠,家里亲哥表哥堂哥一大堆,虽说不爱带她玩。却也见不得她受一丁点的委屈,小小一哭,她周围的小伙伴肯定遭殃。

有次刚子看见小小躲在墙角哭,便走过去安慰:“小小你怎么了,谁又欺负你了?”

小小想告诉刚子,那些小伙伴们不依照她的意思玩游戏,但是又怕刚子把这件事情告诉她的哥哥们,那些小伙伴被哥哥们一吓唬,自己以后就更孤独了。

刚子捏捏小小的脸蛋:“你呀你,仗着自己哥哥多就耍霸王脾气,怪不得人家孤立你。”

小小很委屈,她从来都没觉得自己哥哥多是一种福气,她巴不得那些哥哥一夜之间全变成姐姐。小小是被宠坏的娇娇女,她当然也没意识到这点。

“刚子哥哥,你能和我玩拜天地的游吗?”小小问。

“好吧!”刚子看不得小小伤心。

“等一下,我得先回家拿红盖头。”小小转身就要跑回去。她口中的盖头就是枕巾毛巾之类的。

“那我要回去了,你找你哥玩吧!”刚子一个大男生跟小女孩玩这种游戏,被小小哥哥知道了实在难为情的很。

小小想回去拿又怕刚子走了,她小嘴一扁就要哭出来。

刚子看到墙下那一丛丛的牵牛花有了主意,他扯下一段藤蔓,藤蔓上再编上几朵或粉或紫的牵牛花,刚子为小小做了一个花冠。

小小则拔了几根狗尾巴草,把牵牛花一朵朵串起来,她说那是她的花篮。小小戴着花冠提着花篮,她是最小最开心的娃娃新娘。

2

即使小小从小在男生堆里长大,可丝毫没改变她娇气胆小的性格。她跟刚子他们去摘野酸枣,她站着远远的,就怕野枣树上那种独特的虫子爬到她身上。刚子把摘来的枣全部塞到了小小的口袋,小小满足的笑了。

等刚子上了初中,小小还在五年级。刚子在县城读书一星期才回一次,小小尤其羡慕刚子有辆自行车。其实她哥哥也有辆,小小却不稀罕。

刚子周日放假回来,会带着小小去她姑姑家里玩,刚子的姨妈和小小的姑姑是邻居。刚子问小小为什么不让她哥哥载她,小小甜甜一笑:“哥哥总是凶我,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不像刚子哥哥,什么都依我。”

女孩在心里上都是比男孩早熟些的,小小上初中时已经很喜欢刚子了。可刚子还是把小小当小妹妹看待,刚子开始跟小小讲另一个女孩的事情。

小小不爱听却依旧笑着看着刚子,小小已经不是孩子了,她这个年级跟男生着实玩不到一块去。男生爱打球,她为着刚子的缘故也渐渐喜欢往操场跑。其实小小一点都不爱运动。

刚子经常挂在嘴上的那个女生叫雅文,是一个个子很高爱说爱笑的女生,每次学校运动会雅文都是长跑冠军。

“哦,原来刚子喜欢运动开朗型的女生,可惜自己永远变不成那样。”小小很是失落,她讨厌雅文。

小小初中暗恋的情感并没有随着刚子的离去而消逝,小小开始跟市里读高中的刚子写信。最开始刚子还回,后来回信都懒得回了。小小感觉自己跟刚子越来越像陌生人了,刚子放假回家看到小小,只是客套的说两句话然后就各自走开。

小小把刚子从小送自己的东西都放在一个铁罐子里,里面有葫芦娃的画片,木制的陀螺,断了笔尖的钢笔和几粒弹珠……

小小哭了,她不明白刚子以前对自己那么好那么照顾,为什么现在对自己冷漠的很。小小永远不会懂,刚子只是把她当妹妹来保护。

就像小小上小学时在班上受了男生的欺负,刚子比小小哥哥还生气。他趁放学把那个男生堵在校门口,把那个男生狠狠的揍了一顿。后来被打男生的家长找到了刚子家,刚子被他爹按在长板凳上吃了一顿“竹笋炒肉”。

小小长成了大姑娘,自然不再需要保护。

小小觉得自己总也赶不上刚子的脚步,刚子去镇上读初中,小小还在村里上小学。好不容易小小到了中学,刚子接着又要去市里读高中。两人随着年龄的增长,之间的距离也是越来越远。

有一年暑假,小小中考刚结束。几位爱慕小小的男生频繁的来骚扰小小,他们往小小家打电话,听到是大人接的就不发一声的挂掉。如若是小小接的就说些无赖的话约小小出去。

小小父母很是奇怪,怎么老是有人打错电话。而小小又不敢告诉父母或者哥哥,她觉得很是难为情。

一日小小出门被两个男生拦截纠缠,正好被刚子看到。刚子怒吼几声吓跑了那两个男生。小小很久没喊过刚子哥哥了,她低头道:“陈刚,谢谢你!”

小小感觉自己心要从胸膛里跳出喉咙来,眼前的刚子不是从小照顾自己的邻居大哥,而是自己暗恋了三年的男生呵!

“你们的那个学校怎么样?”小小鼓足勇气问道。

“还行,虽说不是全市最好的高中,但也差不到哪里去。”

“哦,不知道我能不能考到那所学校。”小小像是自言自语。

“以你的能力肯定能,不过你得上最好的那所学校才对得起自己。”刚子边走边道。

小小学习成绩是不错的,可小小就是想就读刚子在读的那所学校。

3

后来小小随着父母去了另一个城市,小小要和刚子做校友的愿望落空。小小在新的城市仍然不间断的跟刚子写信,往往是小小去了五六封,刚子才回一封。随着两人地址的变动,他们渐渐断了联系。

究竟是从哪封信开始断的,小小仔细的想了想。她想起最后一封信,那封信里还夹着小小的一张半身照。照片的背后写道:陈刚,我喜欢你。如果你也喜欢我,请尽快给我回信,不要让我傻傻的等!

那封信寄走没多久,小小就结束了高中生涯。

最后那封信刚子的确收到了,他讶异自己的迟钝。自己怎么没发现,原来那个小小已经长成了大姑娘。刚子内心也是隐隐喜欢小小的,一直以来他把这种喜欢归结于兄妹之情。刚子觉得自己要是对小小有别的想法就等于乱伦,可刚子终归不是小小的亲哥哥。

刚子纠结很久终于给小小回信,只是收信地址写的还是学校,那封信小小没有收到。刚子以后再也没收到小小的信。他以为小小对他的感情已在多年的暗恋岁月中消磨殆尽,刚子有些痛惜。

两年后的清明,在家乡,小小和刚子阔别多年又重逢。刚子看到小小带着她堂哥的女儿在采牵牛花,那小女孩把牵牛花一朵朵串在狗尾巴草上,像极了儿时的小小。

刚子和小小站在田野边闲话两三句,两人谁都没提起以前信的事情。

小小此时已订婚,她未婚夫脸庞棱角分明一对儿浓眉像极了刚子。

刚子也正在恋爱,他女友身材小巧,桃心面庞上除了眼睛大外什么都小,像极了小小。

我爱你的时候,你茫然不知。你想爱我的时候,我却早已走远。世间最让人抱憾的爱情不是我爱的人他不爱我,而是双方明明彼此相爱过却终究错失良机无法走到一起!

㈣ 围观(短篇小说)

天刚蒙蒙亮,人们还在睡梦中。

   “咕咚”一声,不知什么东西掉进河里了。

   “来人啊,救命啊,有人落水了!”一声尖锐且焦急的女声划破了这片宁静。树上几只鸟儿拍打着翅膀飞起,附近居民楼窗户啪啪啪接着打开了。

    河边打太极的大爷乱了脚步,扫地的大妈放下了扫把,卖早餐的大婶正在盛煎饺,一下子扔下了锅铲,旁边便利店的女老板正数着钱,一下子放下了钱,都跑了出去,都好奇发生了什么事。

   散落的人群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硬把那位阿姨围了里三层,外三层。人们都看着她,脸上带着疑惑的表情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有人落水了,快救人呀!”那位阿姨焦急地说着。人群嘈杂着,“你们谁会游泳,快下去救人。”一个声音响起。“快打120呀!”说着就有人拿出手机拨打。“强子,你快去救人。”一位大爷指着一位小伙子说。“切,我当什么事,不就是死个人吗?关我什么事,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强子不屑地说着。“你,你怎么这样没良心。”大爷被气得发抖。“我给你钱,你快去救人,人命要紧。”一个声音响起。“不去,你去呀,别人命要紧,我命也要紧,我才不去。”强子愤愤的说着。“这人怎么这样!”“就是,就是,没良心。”人群继续嘈杂着,纷纷谴责他。“你们自己怎么不救,你们更没良心。哼!”强子恶狠狠地说着。人群顿时鸦雀无声。

   “快救人,人马上不行了。”尖锐的女声又响起。

    大家纷纷把头向前伸着,看着河面,河面一片平静,像一面光滑无比的绿镜子,没有一丝涟漪。“人去哪儿了,不会死了吧。”“不会是根本没人跳河吧。”“我亲眼看到的,真有人跳河了。”大家叽叽喳喳的说着。

    “咕咚”一声,那位大爷跳了下去,人群一下子安静了,强子羞愧地低下了头。大家都屏住呼吸,看着大爷奋力摸探着落水的人。“这边,向前游一点。“错了,这边。”“大爷,加油。”这时候,大家好像不约而同地热心起来,纷纷七嘴八舌指挥着。人群又开始嘈杂起来。等到大爷把人救上来,人群一下子围了上去,才发现,那不是人,是假人。大家都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很疑惑。

   “是我,是我的错。”一个人贼头贼脑地从人群中探出脑袋来,大家都齐刷刷看着他。“我服装店里的模特模型坏了,早上经过这里,就扔进河里了,对不起呀!”他好声地说道。

    “原来是这样,哈哈哈,好笑。”“哈哈哈……”人群笑声一片,不一会儿,人群散开了,只留下大爷一人在河边坐着发呆。

    大家都各自忙各自的事去了,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

    “啊,我店里的钱呢?都没了!”便利店女老板尖叫着。

    “我的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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