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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说美好的夜晚

发布时间: 2022-09-11 13:41:44

⑴ 莫泊桑 欧亨利 契诃夫的短篇小说里的好段 注明篇目 不要太长 20段 谢了

欧亨利
《麦琪的礼物》
正如诸位所知,麦琪是聪明人,聪明绝顶的人,他们把礼物带来送给出生在马槽里的耶稣。他们发明送圣诞礼物这玩艺儿。由于他们是聪明人,毫无疑问,他们的礼物也是聪明的礼物,如果碰上两样东西完全一样,可能还具有交换的权利。在这儿,我已经笨拙地给你们介绍了住公寓套间的两个傻孩子不足为奇的平淡故事,他们极不明智地为了对方而牺牲了他们家最最宝贵的东西。不过,让我们对现今的聪明人说最后一句话,在一切馈赠礼品的人当中,那两个人是最聪明的。在一切馈赠又接收礼品的人当中,像他们两个这样的人也是最聪明的。无论在任何地方,他们都是最聪明的人。
《警察与赞美诗》
索比急躁不安地躺在麦迪逊广场的长凳上,辗转反侧。每当雁群在夜空中引颈高歌,缺少海豹皮衣的女人对丈夫加倍的温存亲热,索比在街心公园的长凳上焦躁不安、翻来复去的时候,人们就明白,冬天已近在咫尺了。
顷刻间,这种新的思想境界令他激动万分。一股迅急而强烈的冲动鼓舞着他去迎战坎坷的人生。他要把自己拖出泥淖,他要征服那一度驾驭自己的恶魔。时间尚不晚,他还算年轻,他要再现当年的雄心壮志,并坚定不移地去实现它。管风琴的庄重而甜美音调已经在他的内心深处引起了一场革命。明天,他要去繁华的商业区找事干。有个皮货进口商一度让他当司机,明天找到他,接下这份差事。他愿意做个煊赫一时的人物。他要……
《最后一片叶子》
在华盛顿广场西边的一个小区里,街道都横七竖八地伸展开去,又分裂成一小条一小条的“胡同”。这些“胡同”稀奇古怪地拐着弯子。一条街有时自己本身就交叉了不止一次。有一回一个画家发现这条街有一种优越性:要是有个收帐的跑到这条街上,来催要颜料、纸张和画布的钱,他就会突然发现自己两手空空,原路返回,一文钱的帐也没有要到!
她架好画板,开始给杂志里的故事画一张钢笔插图。年轻的画家为了铺平通向艺术的道路,不得不给杂志里的故事画插图,而这些故事又是年轻的作家为了铺平通向文学的道路而不得不写的。
老贝尔曼是住在她们这座楼房底层的一个画家。他年过60,有一把像米开朗琪罗的摩西雕像那样的大胡子,这胡子长在一个像半人半兽的森林之神的头颅上,又鬈曲地飘拂在小鬼似的身躯上。贝尔曼是个失败的画家。他操了四十年的画笔,还远没有摸着艺术女神的衣裙。他老是说就要画他的那幅杰作了,可是直到现在他还没有动笔。几年来,他除了偶尔画点商业广告之类的玩意儿以外,什么也没有画过。他给艺术区里穷得雇不起职业模特儿的年轻画家们当模特儿,挣一点钱。他喝酒毫无节制,还时常提起他要画的那幅杰作。除此以外,他是一个火气十足的小老头子,十分瞧不起别人的温情,却认为自己是专门保护楼上画室里那两个年轻女画家的一只看家狗。
苏在楼下他那间光线黯淡的斗室里找到了嘴里酒气扑鼻的贝尔曼。一幅空白的画布绷在个画架上,摆在屋角里,等待那幅杰作已经25年了,可是连一根线条还没等着。苏把琼西的胡思乱想告诉了他,还说她害怕琼西自各儿瘦小柔弱得像一片叶子一样,对这个世界的留恋越来越微弱,恐怕真会离世飘走了。
老贝尔曼两只发红的眼睛显然在迎风流泪,他十分轻蔑地嗤笑这种傻呆的胡思乱想。“什么,”他喊道,“世界上真会有人蠢到因为那些该死的长春藤叶子落掉就想死?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怪事。不,我才不给你那隐居的矿工糊涂虫当模特儿呢。你干吗让她胡思乱想?唉,可怜的琼西小姐。”
“她病得很厉害很虚弱,”苏说,“发高烧发得她神经昏乱,满脑子都是古怪想法。好,贝尔曼先生,你不愿意给我当模特儿,就拉倒,我看你是个讨厌的老... ...老啰唆鬼。” “你简直太婆婆妈妈了!”贝尔曼喊道,“谁说我不愿意当模特儿?走,我和你一块去。我不是讲了半天愿意给你当模特儿吗?老天爷,琼西小姐这么好的姑娘真不应该躺在这种地方生病。总有一天我要画一幅杰作,我们就可以都搬出去了“一定的!
他们上楼以后,琼西正睡着觉。苏把窗帘拉下,一直遮住窗台,做手势叫贝尔曼到隔壁屋子里去。他们在那里提心吊胆地瞅着窗外那棵长春藤。后来他们默默无言,彼此对望了一会。寒冷的雨夹杂着雪花不停地下着。贝尔曼穿着他的旧的蓝衬衣,坐在一把翻过来充当岩石的铁壶上,扮作隐居的矿工。
然而,看呀!经过了漫长一夜的风吹雨打,在砖墙上还挂着一片藤叶。它是长春藤上最后的一片叶子了。靠近茎部仍然是深绿色,可是锯齿形的叶子边缘已经枯萎发黄,它傲然挂在一根离地二十多英尺的藤枝上。 “
这是最后一片叶子。”琼西说道,“我以为它昨晚一定会落掉的。我听见风声的。今天它一定会落掉,我也会死的。”
可是琼西不回答。当一个灵魂正在准备走上那神秘的、遥远的死亡之途时,她是世界上最寂寞的人了。那些把她和友谊及大地联结起来的关系逐渐消失以后,她那个狂想越来越强烈了。
白天总算过去了,甚至在暮色中她们还能看见那片孤零零的藤叶仍紧紧地依附在靠墙的枝上。后来,夜的到临带来了呼啸的北风,雨点不停地拍打着窗子,雨水从低垂的荷兰式屋檐上流泻下来。
我是一个坏女孩子,苏娣,”琼西说,“天意让那片最后的藤叶留在那里,证明我是多么坏。想死是有罪过的。你现在就给我拿点鸡汤来,再拿点掺葡萄酒的牛奶来,再---不,先给我一面小镜子,再把枕头垫垫高,我要坐起来看你做饭。”
“我有件事要告诉你,小家伙,”她说,“贝尔曼先生今天在医院里患肺炎去世了。他只病了两天。头一天早晨,门房发现他在楼下自己那间房里痛得动弹不了。他的鞋子和衣服全都湿透了,冻凉冰凉的。他们搞不清楚在那个凄风苦雨的夜晚,他究竟到哪里去了。后来他们发现了一盏没有熄灭的灯笼,一把挪动过地方的梯子,几支扔得满地的画笔,还有一块调色板,上面涂抹着绿色和黄色的颜料,还有,亲爱的,瞧瞧窗子外面,瞧瞧墙上那最后一片藤叶。难道你没有想过,为什么风刮得那样厉害,它却从来不摇一摇、动一动呢?唉,亲爱的,这片叶子才是贝尔曼的杰作。就是在最后一片叶子掉下来的晚上,他把它画在那里的。”
契诃夫
《变色龙》
警官奥楚蔑洛夫穿着新的军大衣,提着小包,穿过市场的广场。他身后跟着一个火红色头发的巡警,端着一个罗筛,盛满着没收来的醋栗。四下里一片寂静。广场上一个人也没有。商店和饭馆的门无精打采地敞着,面对着上帝创造的这个世界,就跟许多饥饿的嘴巴一样。门口连一个乞丐都没有。
狗的尖叫声响起来。奥楚蔑洛夫往那边一看,瞧见商人彼楚京的木柴场里窜出来一条狗,用三条腿跑路,不住地回头看。在它身后,有一个人追出来,穿着浆硬的花布衬衫和敞开怀的坎肩。他紧追那条狗,身子往前一探,扑倒在地,抓住那条狗的后腿。紧跟着又传来狗叫声和人喊声:“别放走它!”带着睡意的脸纷纷从小铺里探出来,不久木柴场门口就聚上一群人,象是从地底下钻出来的一样。
奥楚蔑洛夫把身子微微往左边一转,迈步往人群那边走过去。在木柴场门口, 他看见上述那个敞开坎肩的人站在那儿,举起右手,伸出一根血淋淋的手指头给那 群人看。他那张半醉的脸上露出这样的神情:“我要揭你的皮,坏蛋!”而且那根手指头本身就象是一面胜利的旗帜。奥楚蔑洛夫认出这个人就是首饰匠赫留金。闹出这场乱子的祸首是一条白毛小猎狗,尖尖的脸,背上有一块黄斑,这时候坐在人群中央的地上,前腿劈开,浑身发抖。它那含泪的眼睛里流露出苦恼和恐惧
《小公务员之死》
一个美好的晚上,一位心情美好的庶务官伊凡·德米特里·切尔维亚科夫,坐在剧院第二排座椅上,正拿着望远镜观看轻歌剧《科尔涅维利的钟声》。他看着演出,感到无比幸福。但突然间……小说里经常出现这个“但突然间”。作家们是对的:生活中确实充满了种种意外事件。但突然间,他的脸皱起来,眼睛往上翻,呼吸停住了……他放下望远镜,低下头,便……阿嚏一声!!!他打了个喷嚏,你们瞧。无论何时何地,谁打喷嚏都是不能禁止的。庄稼汉打喷嚏,警长打喷嚏,有时连达官贵人也在所难免。人人都打喷嚏。切尔维亚科夫毫不慌张,掏出小手绢擦擦脸,而且像一位讲礼貌的人那样,举目看看四周:他的喷嚏是否溅着什么人了?但这时他不由得慌张起来。他看到,坐在他前面第一排座椅上的一个小老头,正用手套使劲擦他的秃头和脖子,嘴里还嘟哝着什么。切尔维亚科夫认出这人是三品文官布里扎洛夫将军,他在交通部门任职。
切尔维亚科夫感到肚子里什么东西碎了。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着,他一步一步退到门口。他来到街上,步履艰难地走着……他懵懵懂懂地回到家里,没脱制服,就倒在长沙发上,后来就……死了。
莫泊桑
《羊脂球》
一连好几天,许多溃军的残余部分就在卢昂的市区里穿过。那简直不是队伍了,只算是
好些散乱的游牧部落。弟兄们脸上全是又脏又长的胡子,身上全是破烂不堪的军服,并且没
有团的旗帜也没有团的番号,他们带着疲惫的姿态向前走。全体都像是压伤了的,折断了腰
的,头脑迟钝得想不起一点什么,打不定一点什么主意,只由于习惯性而向前走,并且设若
停步就立刻会因为没有气力而倒下来。我们所看见的,主要的是一些因动员令而应征的人和
好些素以机警出名而这次出队作战的国民防护队:前者都是性爱和平的人,依靠固定利息过
活的安分守己的人,他们都扛着步枪弯着身体;后者都是易于受惊和易于冲动的人,既预备
随时冲锋也预备随时开小差。并且在这两类人的中间有几个红裤子步兵都是某一师在一场恶
战当中受过歼灭以后的孑遗;好些垂头丧气的炮兵同着这些种类不同的步兵混在一处;偶尔
也有一个头戴发亮的铜盔的龙骑兵拖着笨重的脚跟在步兵的轻快步儿后面吃力地走。
好些义勇队用种种壮烈的名称成立了,他们的名称是:失败复仇队——墟墓公民队——
生活像是停顿了,店铺全关了门,街道全是没有声息的。偶尔有一个因为这社会的沉寂
样子而胆怯的居民沿着墙边迅速地溜过。
然而在空气当中总有一点儿东西,一点儿飘忽不定无从捉摸的东西,一种不可容忍的异
样气氛,仿佛是一种散开了的味儿,那种外祸侵入的味儿。它充塞着私人住宅和公共场所,
它使得饮食变了滋味,它使人觉得是在旅行中间,旅行得很远,走进了野蛮而又危险的部
落。

《项链》
世上的漂亮动人的女子,每每像是由于命运的差错似地,出生在一个小职员的家庭;我
们现在要说的这一个正是这样。她没有陪嫁的资产,没有希望,没有任何方法使得一个既有
钱又有地位的人认识她,了解她,爱她,娶她;到末了,她将将就就和教育部的一个小科员
结了婚。
不能够讲求装饰,她是朴素的,但是不幸得像是一个降了等的女人;因为妇女们本没有
阶级,没有门第之分,她们的美,她们的丰韵和她们的诱惑力就是供她们做出身和家世之用
的。她们的天生的机警,出众的本能,柔顺的心灵,构成了她们唯一的等级,而且可以把民
间的女子提得和最高的贵妇人一样高。
她觉得自己本是为了一切精美的和一切豪华的事物而生的,因此不住地感到痛苦。由于自己房屋的寒伧,墙壁的粗糙,家具的陈旧,衣料的庸俗,她非常难过。这一切,在另一个 和她同等的妇人心上,也许是不会注意的,然而她却因此伤心,又因此懊恼,那个替她照料 琐碎家务的布列塔尼省的小女佣人的样子,使她产生了种种忧苦的遗憾和胡思乱想。她梦想 着那些静悄悄的接待室,如何蒙着东方的帏幕,如何点着青铜的高脚灯檠,如何派着两个身 穿短裤子的高个儿侍应生听候指使,而热烘烘的空气暖炉使得两个侍应生都在大型的圈椅上 打盹。她梦想那些披着古代壁衣的大客厅,那些摆着无从估价的瓷瓶的精美家具;她梦想那 些精致而且芬芳的小客厅,自己到了午后五点光景,就可以和亲切的男朋友在那儿闲谈,和 那些被妇女界羡慕的并且渴望一顾的知名男子在那儿闲谈。

《漂亮朋友》
他相貌英俊,身材修长,又当了两年士官生,更有一种军人的气质。有鉴于此,他不由地挺了挺胸,以军人的熟练动作抚了抚嘴角的那两撇胡髭,同时向那些仍滞留于餐桌用餐的客人迅速地扫了一眼。这像渔网一样撒向四周的目光,正是他这英俊少年所擅长的。
走到餐馆门外,杜洛瓦停下了脚步,心中在思忖着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办。今天是六月二十八日,要把这个月过完,他身上只剩下三法郎四十苏了。问题明摆着:剩下的两天,要么只吃晚饭而不吃午饭,要么只吃午饭而不吃晚饭,二者只能择其一。他想,一餐午饭是二十二个苏,而一餐晚饭则要三十苏。如果他只吃午饭,将可省出一法郎二十生丁。用省下的这点钱,他不仅可以在每天的晚餐时分买个夹有香肠的面包来充饥,而且可在大街上喝杯啤酒。须知喝啤酒是他在晚间的一大开销,也是他最难以割舍的一种癖好。这样一想,他也就沿着洛莱特圣母院街的下坡走了下去。

他走在街上,一如当年戎马倥偬、穿着一身骑兵服的时候,不仅胸膛高高挺起,两腿也微微张开,好像刚刚跳下马鞍一样。街上行人如织,他横冲直撞地往前走着,时而碰了一行人的肩头,时而又将另一个挡道的人一把推开。他把头上那顶已经很旧的高筒礼帽往脑袋一边压了压,脚后跟走在石板地上发出嗵嗵的声响。那神气简直像是在同什么人斗气,恰似一个仪表堂堂的大兵,在他忽然告别军旅生涯而回到市井之中后,对周围的一切——行人、房屋乃至整个城市——都感到格格不入。

虽然穿了一套仅值六十法郎的衣装,他那身令人刮目的帅气却依然如故。不错,这种“帅气”,未免有点流于一般,但却是货真价实,没有半点虚假。他身材颀长,体格匀称,稍带红棕的金黄色头发天然卷曲,在头顶中央一分为二。上唇两撇胡髭微微向上翘起,仿佛在鼻翼下方“浮起”一堆泡沫。一对蓝色的眼睛显得分外明亮,但镶嵌在眼眶内的瞳子却很小很小。这副模样,同通俗小说中的“坏人”实在毫无二致。
巴黎的夏夜,天气闷热异常,整个城市像是一间热气蒸腾的浴池。用花岗岩砌成的阴沟口不时溢出阵阵腐臭。设在地下室的伙房,临街窗口刚刚高出地面,从窗口不断飘出的泔水味和残羹剩菜的馊味也令人窒息。
街道两边的门洞里,早已脱去外套的守门人嘴上叼着烟斗,正骑坐在带有草垫的椅子上纳凉。街上行人已将头上的帽子摘下拿在手里,一个个神色疲惫,无精打采。

《一生》
回到了楼上的卧房里。这青年妇人想起何以前后两次同样回到白杨堡这个心爱的地方竟有很不同的感想。为什么她现在觉得自己受了创伤,为什么这所房子,这个亲切的故乡,一切素来使她心弦颤动的事物,到今天竟使她觉得都是很伤心的?
但是她的眼光忽然落到时钟上了。钟摆下头的那只小蜜蜂始终用同样的迅速而不间断的动作,在那一撮镀金的花上面由左摆到右再由右摆到左。这时候,苒妮突然受着了一阵爱情冲动,使自己望着这套像是有生命的小小机械,这套对她歌唱时间而且如同胸脯一般搏动的小小机械流出眼泪来。
在她和父母拥抱的时候她是显然没有这样受到感动。心弦蕴藏着的神秘真有好些不是任何推理力所能钻透的。
一阵干燥刺人的冰凉的轻风吹进了卧房里,用一阵使人流泪的尖锐寒气削着她的皮肤。在一阵满是霞光的天色中央有一个庞大的日轮,金红丰满得像是一副酩酊大醉者的脸从树林子后面显出来。地面满盖着白霜,变成了干燥而坚硬的,在农庄中人的脚底下发出响声。仅仅的一夜之间,白杨树上那些还没有脱尽叶子的树枝现在全是光光的了,在那片荒地后面,显出了那幅点缀着好些白点儿的碧绿海波。

午后像昨天的一样流过,潮气固然没有了,但是代之而起的是寒气。那一周里的空余那些日子都和这两天相似,那一个月里的其余那些周又都和这第一周相似。
然而她对于远方的恋恋不舍之情却渐渐淡了。习惯正像某些水泉在器皿上面沉淀一层石灰质的外衣似的,在她的生活上养成了一种听天安命的心情。后来一种对于日常生活的成千累百毫无意义的事物而起的兴味,一种对于简单平凡的固定事务而起的顾虑,在她心上产生了。后来又在她身上发展而成一种愁肠百转的性情,一种对于人生的模糊的幻灭。她究竟不满足什么?她究竟指望什么?她自己并不知道。绝没有一点世俗浮华的需要来支配她,她绝不渴想娱乐,甚至绝不热心于可以遇见的愉快,并且究竟哪些愉快?所以简直像客厅里的那些因为年代久远失了光彩的古老围椅一样,什么全慢慢地在她眼里褪色了,什么全晦暗了,显出了一种苍白而忧郁的情调。

⑵ 1000字的欧亨利短篇小说读后感怎么写

清晨的一抹阳光落在书桌上的一本书上——《欧·亨利短篇小说精选》,翻开细细品读。
欧·亨利是美国杰出的小说家,他的作品富于生活情趣,被誉为“美国生活的幽默网络全书”。
《最后的常春藤叶》是欧·亨利的代表作,是写美国格林尼治村三位贫穷画家相濡以沫、彼此帮助的故事,是一曲美好心灵的颂歌。苏和复西的邻居贝尔门是一个画了一辈子画却还没名气的画家。不久,复西得了严重的肺炎,而且病情越来越重。她把生命的希望寄托在窗外最后一片藤叶上,以为藤叶落下之时,就是她生命结束之时。然而令人惊奇的是,尽管屋外的风刮得那样厉害,而锯齿形的叶子边缘已经枯萎发黄,但它仍然长在高高的藤枝上。于是奇迹出现了,复西没有死。原来是一直默默无闻的老画家贝尔门,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为了画上最后一片藤叶,身体本来就差的贝尔门着了凉,染上了肺炎。在他生命的最后时刻,终于完成了他已等待二十五年的杰作。
小说的结尾完全颠覆读者的遐想,原来以为要死的人活了,所有人都认为不可能有绝世之作的老画家却画出了,激发垂死之人强烈求生欲望的神圣作品。《最后一片藤叶》充满了感伤气氛。作者用这样出乎意料的结尾来赞美了穷艺术家之间“相漏以沫”的友谊,突出地刻画了一个舍己为人,以自己的生命创作出毕生“最后的杰作”的老画家的形象。这和《警察与赞美诗》那外表高贵而内心险恶的“上等人”形成了鲜明对比,揭示了社会淹没人才,注重外表的现实发人深省。引起读者对友谊的思考。什么是真正的友谊?是关系场上的互相利用却又笑面相迎的朋友,还是寂寞时叫出来喝茶吐露心事的朋友,又或者是救你于危难之际的患难友人?
有人曾说过:“什么是爱,爱就是无限的宽容,些许之事亦能带来的喜悦。爱就是无意识的善意,自我的彻底忘却。”
《麦琪的礼物》就道出了爱的真谛。一对小夫妻在圣诞节来临的时候,双方都精心准备了一件特殊的礼物,丈夫杰姆为了给妻子的美发配上一套梳子,卖了自己的金表,买了梳子,妻子德拉为了丈夫的金表卖了自己的美发,买了一条表链,当他们互赠礼物时,才发现自己准备的礼物已不是对方需要的,其实不然,他们得到了比梳子和表链更珍贵的礼物——爱。
表面上看他们极不明智地为了对方而牺牲了他们家各自最宝贵的东西,但我深深地感到,他们彼此深爱着对方。他们能牺牲自己最贵重的物品,为的是给对方买来最好的礼物。可是双方卖掉了自己贵重的物品,那么对方的礼物已经不适合自己了,而他们做这些事的时候,都是为了对方着想,根本没有考虑自己。正是因为他们互相爱着,而且是深深地爱着对方,才会有这样有趣的结局。古语云:患难时刻见真情。纵观我们当今的环境名利当头,人与人之间的冷漠,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完全以利益为重。道德、亲情、爱情被金钱冲散的支离破碎。为了利益与金钱夫妻分道扬镳,兄弟反目,朋友相互猜疑,仿佛只有功利才是第一位的。而然这篇文章却能时时唤起人们内心的本善,使之能够让人还能够体会到世间真情的祥和与温暖,主导的人性并不是尔虞我诈,见利忘意。我们要去关爱别人,这样别人才会爱我们,正是有了爱,人与人之间才会相互理解,人与人之间才有温情。人与动物之间也是因为有了爱,动物才会信任人类,不伤害人类,与人类和平相处。爱的力量真的是很伟大的,有一首歌里面就唱到了: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世界将变成美好的人间。正如诺贝尔奖获得者特雷莎修女所说:“我们常常无法做伟大的事,但我们可以用伟大的爱去做些小事。”'让我来爱,直到受伤。'我们每个人应该发扬自己奉献的爱心,去关爱世人让这个世间变的更加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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⑶ 短篇小说治愈系

                          腾拉底没有名字

     1.雨夜残花

   眼前是无尽的黑暗,雨夜,雨的痕迹蔓延过这个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倾泻着七月的烦忧。她静静地在这条黑暗的路上走着,雨顺着她的头发慢慢流下来,混着些玻璃渣掉到地上。

   她低着头,垂着的留海湿答答地贴在前额骨,遮住了正在流血的红色疤痕。安静的雨夜,也只有这踢踏踢踏的脚步声能更让人警觉。

   路灯也熄灭了,摇晃的小圆灯也渐渐暗了,雨中飞腾挣扎的蛾碟,早已沾湿了翅膀,一动不动。仿佛一切都静下来,雨停了,人止了,天静了。

    时间又回到三年前那场同学聚会。

    Ktv包房里传出阵阵“鬼叫声”,男生和女生们对飙高音,一阵阵死了都要爱中,有人沉默不语,也许沉默也是一种表达方式吧。“亲爱的怎么了?”我对着对面正红着眼圈的闺蜜说。“这酒太辣了。”她挤出一种埋怨酒的表情,可惜她并不是好演员。我都明白。叶舒面前的玻璃杯里,泛着红色波光的酒,让人感觉一切都是那么地不真实,那么地不可置信。

   今夜的缺席对她的打击是挺大的,很奇怪,正好是她的现任男友景浩和我们昔日闺蜜陈佳佳未到。其实叶舒和我心里都明白,我们亲眼见证过景浩和陈佳佳亲热,可叶舒心里就是不甘心。她作为一个事业上的强人,出过很多鼓励后生的一些书,可以说能呼风唤雨。但就在这种情况下,自己心爱的人却被别人夺走。这该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叶舒本身就并不是一个好演员,甚至在夜深人静时也会看着自己床边的景浩泪流满面,可她仍在继续隐瞒,她在演一场最难的戏,她的人生。

     她和我对视了一眼,我明显察觉在她那双看似平静的眼睛深处,有着一个汹涌澎湃的大海,我好像有点不认识她似的,这是我们相隔三年后第一次正式见面。说是闺蜜,也很好笑,只是口头上说说,而暗地里,却总是相避。我们变得越来越陌生,也越来越成长。她曾经告诉我,她好像有点冷漠了,这是她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起码在这次聚会之前。

     冲着李老师的面子,她还是没有缺席,但她终于坚持不住了,一个再好的演员,都有心,她的内心,在洪水的冲击下,倒塌了。

     她向我微笑着,拉开门,走了。我慢慢地起身,站在ktv白色大理石反光地面上,看着她如何踉踉跄跄地走出去,我也该明白,这便是沉默人生就此改变的一个开始。我追了上去,静静地跟在后面。我怕她太伤心,又怕她太绝情。我始终记得她的微笑,但身份和地位,拉长了我们俩的距离,仿佛咫尺,则在天涯。

    没带伞,雨姗姗来迟。

    她放慢了脚步,似乎在等我。“我很好,没事。”她颤抖地说。似乎想让我就此驻足。我也停留在原地,等着她渐渐在视线里消褪。

    我很纳闷,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死缠烂打,都已经不再是从前了。现在的她是我的上司,她是星旗国际的分公司老总,而我,却是她手下一个矮层上班族。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她在训斥和发号施令的时候,怎么可能没有看见在下面闪着泪光的我。我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了,也还好,她难过时我不会莫名难过了。

    “腾拉底你好,我想问你几个问题,可以吗?”腾拉底是网上的一个朋友,是一个书里夹着的一张纸条上写着的,这几个月,他总会帮我解答我困惑的事情。

    “我尽量回答。”电脑屏幕上闪烁着暖心的对话框。

     “我有很多朋友,曾经我们一起愉快地没心没肺大笑,但现在,她们好像变成了我不认识的另一个人。她们是失忆了吗?”

    “是的,她们失忆了,得了一种绝症,容易对过去的事情有所遗忘,甚至忘得一干二净,云淡风轻。”

     “她们会永远这样吗?”

     “会的,我们都会的。这种绝症是无法治愈的,再多的钱也没用的。”

     “那究竟是为什么呢?我也会得绝症吗?我会死吗?”

      “会。而且会很痛苦。”

      “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很抱歉。等我以后再,慢慢告诉你。”

       我叹了一口气,正准备离开电脑趴在床上的时候,对话框又弹出来了。

       “静月,别太害怕,别太难过,一切都会过去的。”

     “恩。”

     又是一个难眠之夜,我总在想,以后我得了这种绝症了,是不是会变得像叶舒一样冷漠呢。吃下几片安眠药后,脑子里的画面渐渐淡了,只剩下一片空白。

                 2.匿名信

    闹钟准时响了,7月早晨的阳光,暖暖地照进这间不那么温暖的屋子,满满的阳光清香,揉揉惺忪的幻眼,我以为今天可以这样暖暖地过去,可我顷刻间明白,我离上班迟到还差一个烤面包的时间。骑上电动车,风驰电掣地拉出一道风刀。当我坐到办公桌时,面前的主管已经铁青着面孔,站在我面前。我已经预知到了我未来的命运。“恭喜你,你成功获得迟到王的称号,这个月30天您已经迟到了19天了,您现在可以去前台填一下辞职信。”这句话对于我来说等于晴天霹雳,除了这家公司,我真的就只能成为一个无业游民了,我也不知道我一个十八岁的小女孩该怎么去面对这一切,我也想过那个比我大三岁的闺蜜兼留级同学,但我跟她的距离也不是三年这么近的。脆弱的内心终于在不经意间崩塌了,我擦了下眼角的泪,准备在无数人的漠视下,拿好那盆仙人球,抱着准备走向柜台。

     “她继续留在公司。”冰冷的声音从我后面传来,抖动着这冰封的空气。我知道这是叶舒对我的照顾,但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开心不起来。我重新抱着仙人球坐到了办公椅上,打开计算机,史迪奇刷的一下便从屏幕映入眼帘,我看着主管哭笑不得的表情,笑得格外灿烂。

    办公室很少有人注意到我,凭借我这一脸的雀斑的脸,完全没有了十八岁女孩应有的形象。但今天,自从叶舒施令后,全办公室沸沸扬扬地,他们在讨论着有关这个看似农村女孩的丑女的奇迹。

   我在办公文件之间穿梭,不停地在打电话和eml联系客户,只是弄点简单的客户引进,

   枯燥无聊的工作时间,无休无止,我一直在盯着时间表,一分一秒地流失,只是没有声音。

   我一直在想为什么叶舒会让我这种废柴留下来,浪费公司形象。只是觉得挺感激她的,但不知道她的内心到底是怎样的,还跟我曾经一起在床单上涂鸦时承诺的要一直一直在一起时一样吗,我不明白,离别为什么是要演戏。

    就在这慢慢的思考中,被一声熟悉的咆哮震醒了。“徐静月,你的信!”我在一片恍惚中抬头,看着一个熟悉的轮廓走到我面前,啪地一声放了一个白色的小卡纸似的东西在我桌上。好一会,我才缓过来,再次睁开朦胧的睡眼,抓住桌上的白色小东西,慢慢看,才发现,这是一封没有寄信人的信,我也不清楚在通讯这么发达的年代,还有谁会使用这么古老的通讯方式,而且没有寄信人的信,我无法想象这该是怎样荒唐的一件事。

    信封里,装着一张斑驳的黄色信纸,上面没有字,我拿出来,一探究竟,却发现,新的背后,有着几个大大的字“梦幻馨城底”,没有署名。我大概了解信得格式,经验告诉我,这并不是信,只是一个极其简短的小留言。我似懂非懂地接受了这封并不是信的信。

     在这个世界里,能给我写信的人,除了父母,况也不多了,我没有朋友,至少现在是这样。叶舒也只是认为我太可怜,同情心作怪罢了,除了叶舒,我在这个繁华的崇明岛,并不认识任何人,包括我自己。我在网络上搜索着有关“梦幻馨城底”的一切,但都是些没用的类似广告的答案,面前这封信,和电脑萤幕上闪烁的客户图标,我瞬间明白了什么事情才最重要,抓起鼠标,在键盘上风速般地开始打字回复客户,这种动动手指头就能拿工资的事情,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职业,这种梦寐以求,是在未看见中午那盘不知道名字的大杂饭前的想法,唯一值得高兴的,便是每天的大杂饭都在变换。

    下班的时间总是令人兴奋的,我迅速地抓起桌上的文件夹,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跑出了这间公司的大门。正准备掏出钥匙发动电动车,突然觉得有些重要的事情忘记了去做。准备跑回去,就撞见在门口与主管详谈的叶舒,我和她对视了一眼,我轻轻地说,谢谢。她对我微笑,一瞬间过后,又变得面孔铁青。我悄悄地进去,准备拿走那封被遗忘了的匿名信,但我拿起信的一瞬间,我隐隐约约觉得,这封信有什么怪异,像是被人拆开过,不只是我。但一切又同原来一模一样,只是一种直觉,我并不觉得一切和原来有什么不同,也许是一种较真实的错觉。

     月光冷冷地,骑着电驴,感受着一天余热后的清风洗礼,放松地享受这恬静的夜晚时分,一个人在她越喜欢的时间里,总喜欢走得慢一点。我幻想有一杯酒,一杯清风,一杯月光,一杯好心情,一杯心之所向,我能慢慢地睡去,不再醒来。

    可我最终还是回家了,最终还是要面对这并不美好的一切,面对这间不那么大的小租房,面对这不那么温暖的冷被窝,面对这总是滴水的水龙头,面对7月燥热吐息后的余热。可隔着窗,我也能看见太阳,隔着一块破碎玻璃,我能看见7月零星点缀的夜空。“梦幻馨城底”,又在哪呢,思绪不断地在我脑海里闪过,像电影一样地,慢慢地放映。我不记得我好像是什么时候见过这个名字,只是很熟悉,也许是从前吧,我有过很伤心的记忆,但现在不知道,为什么不记得了,我有过曾经的灵魂,只是不知何处安放。我也想过问腾拉底,但一切都没有音讯,腾拉底对自己无法回答的问题,只选择沉默。我很害怕自己得了腾拉底所说的绝症了,看着昨天的自己慢慢消失痕迹,而自己却无能为力,会不会很痛苦呢?

       放开疲惫一天的身心,把这封匿名信放在一个画着顽皮史迪奇的小盒子里,这里面放着很多对我很重要的东西,包括第一次掉过的牙齿,包括第一次画过的畸形爸爸,包括写过的第一封信,很多很多,爬满了时间的痕迹。我总是对第一次的事情有所珍惜,所以才会觉得她们弥足珍贵,但这种一文不值的情谊,总不会被人轻易记起,我从未忘记。

     安眠药还是一如既往地来到了我的面前,拉好窗帘,锁好房门,脱掉工作服,露出自己洁白的身躯,并不像外表开上去那么野蛮,倒有点清新,仅仅是在我看来。钻进被热水袋暖热了的被窝,抱着自己,感受着黑夜的寂静。一片朦胧中,我开始了,深夜的熟睡。

     轻轻地,我醒了,但面前却格外地清晰,只是觉得清晰,但仍只有一片白色的刺眼的光,我向前走,似乎这并不是我熟悉的小卧室,我到了一个虚幻的地方,我只是向前走,不回头,有时候自己也不知道何处是前方,只是跟着白光走,哪里会有方向,哪里会有止境。我并不感觉太劳累,只是隐隐约约地感觉前面有个和我差不多高的人,周围都有声音了,似乎是水,叮铃的声音,如我全是梦幻。空气中隐隐约约传出一句话,“梦幻馨城底”,这个令我抓耳挠腮的一个词,我往前面走去,但似乎一切都破碎了,光没有了,人影消散了,我的世界,暗淡下来,我停住了,在一片寂静中,惊醒。

      原来一切都是梦境,我向窗外望去,又是美好惬意的一天,这间小房子所处,正在一个声音交汇处的死角,除了太大的声音,我都无法听见,还有阳光,只有初阳,这也算是一种幸运吧。在我享受着暖暖清晨的时候,我似乎又意识到,这是又要迟到的一天,于是一下子就准备翻起身,抓衣服和牛奶,但今天是星期六这件事情在我脑海里一闪而过,我下意识地安静下来,站到床上,抓起衣服开始蹦蹦跳跳地自嗨,庆祝这终于不用迟到的,不那么美好的假期。

     窗外飘进来一个小东西。我惊讶地拆开这封信,“梦幻馨城底”,一个熟悉的名词,映入眼帘。窗外却只有邮差,匆匆路过,偶尔几声汽车的鸣笛声,划破这黎明的寂静。

                        3.抉择

    不上班的早晨,总是那么美好,把疑惑放在一旁,背着小书包,去流浪。世界那么大,没钱去看完,这是我发自肺腑的声音。七月快要走了,我生命中最灿烂的时间段,就要结束了,我打算独自一人去旅行,距离不长不短,时间不紧不慢,阳光不热不冷,微风不清不燥。

     只是一个小相机,一双运动鞋,一顶长檐帽,搭上十七路公交车,路过小巷,路过大街,路过镜湖,路过花田,我不知道该去哪,只是想去那,一个我曾经未到的地方。总是对新事物充满好奇感,包括一些陌生人。塞上粉色小耳机,点开音乐播放器,纯音乐恰到好处,仿佛是夏天的情书,我,翩然而来。

     我在半途,下了车,阳光不那么烈,我还能抬头看看天空。充满爱情的崇明岛,我深爱,也错过。我似乎闻到了海风的味道,虽然这里并不靠近大海,只是有种咸咸淡淡的感觉,在我心里酝酿。天是蓝色,和海一个颜色,我想看海,想去寻找属于我的那只扇贝,传说对着扇贝轻声说话,它会回答。

      我到这里来,并不是欣赏风景,只是想一个人好好地享受这静谧的日子,腾拉底喜欢静谧,我也喜欢,他说,静谧能让人产生幻想,幻想自己的一生,幻想自己能有所大为,幻想自己心爱的人就在自己面前,幻想有一天我们总会相见。

     坐在一片空地上,看着天空,阳光还好。我似乎回想起了小时候村里的那个神秘的诅咒,正因为这个诅咒,才导致爸妈离我而去。但随着封建迷信思想的渐渐褪去,他们最终还是接纳了我。我被上了一把爱的枷锁,此生不能有美满的爱情故事,自从说要和我一直一直在一起的青松消失后,我更加坚信了这个该死的诅咒,这辈子我注定为自己而活着,我曾歇斯底里地问过自己人生意义,才会发现自己输的是多么彻底,我是多么的冷漠无情。

      有些事,过去了就好了,一切过去了的,都会成为亲切的怀念,国文老师教会我的,就只有这可怜的一句了,但足矣我,受用终身。我翻开手机里的照片,和着风,翻开了昔日光阴的种种。曾经青松消失后,我写过很多留言,如今看着这些留言截图,一股青涩的味道在我心里荡漾,从此我再也不相信誓言,再也不许愿,再也不看流星,再也不轻易去爱。还好我在这个世界里并不寂寞,我有父母,有很多愿望。

     思绪切换得很快,我就这么一直望着天空,太阳耀光开始刺眼,七月流火似乎在慢慢逼近,我只好起身,关掉曾经的记忆。时间在慢慢流逝,似乎归家的时间也已经到了,任凭我再贪玩,也不能与时间为伴。可是在我正准备沿着原路归家时,路却难以分辨。来的时候因为有公交车,没太注意,才发现自己正处于岔路口的抉择之处。我沿着其中一条静静地走,旁边有树林,全是大片绿,和我初来时一样美丽,我并没有做太多的考虑,便开始义无反顾地走下去,管他是对与错,管他至于非,都是我选的一条,我总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就像十六岁那年,家里人都还是很排斥我的时候,我毅然决然地准备了去县城里参加考试,摆脱这农村生活的困境。那年摆在我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条是和一个有钱的农村小伙结婚,过着农村小妇人的生活;另一条,是我自己认为的要做的对的事情,虽然家里人只给了我一条死路,只强迫我能嫁人他们能拿彩礼钱,这也是我这辈子,最难以忘怀的事情。虽然现在我并不怪我父母,可在那时,我因为偷偷想溜出去参加区县的专业考试,考试成功了就能拿到超额奖学金,并且可以去到大城市里过上好日子。我实在不甘心,有太害怕,所以有一天晚上,我从楼上翻出去的时候,害怕到小声哭泣。作为一个本来就没有念过几年书,全是靠自己看书学知识的人,一想到我的一生,也许不会有所改变,也许我这样一走就再也回不去了,也许就要去当地的春楼当小姐,我害怕得一路走,一路哭。可谁也不知道,就是这样一个脆弱的小女孩,竟然能完成她的梦想,当我踏上离开农村的路时,我高兴得再次一路走一路哭,我是个脆弱的人,再没回过家,没联系过爸爸妈妈,再没见过面。夜晚我也幻想,一个没有家的孩子,最爱想象,我并不恨我的家人,也许他们也早已忘记有过这样一个孩子,他们都可能认为我在春楼搔首弄姿,委曲求全,为了谋生,迫不得已。

       之后我便来到了大城市里的一所高级中学,也同样是在这里,遇见了留级三年的叶舒,她是我在这个大城市里第一个好朋友,她告诉我有关爱情,我很害怕,她因为爱情,变了。以前说爱着,现在只爱过。我也从此,越来越不相信爱情,我种仙人球,带刺,心带刺,才能习惯这个世界。我越来越相信自己的抉择,本来就这么敏感,感觉不再爱,就应该不再爱。

      感觉要走下去,就继续走下去,最终,能到达心中的陆地。

       可这次却没能如我所愿,这条路似乎很遥远,越往越走不到边,但我仍坚定不移地走着,这条路很舒服,我总觉得这两行绿色丛林间的路深处,总有一个什么东西在等待着我,很重要。似乎曾经那条乡村小路上,总有美好生活在等着我,这次也同样不例外。太阳射不进来,绿叶只是翠绿,不反光,天看不见了,只能看见缝隙。

     “梦幻馨城底”一个破旧的路牌映入眼帘。我以为这只是一个恶作剧,一个错误的假路牌,但越往前走,就越能闻到海风的味道,不咸不淡,清风送爽。我心怀忐忑地往前走,绿树渐渐窸窣了,我有些害怕,但不愿回头。在一阵海浪声中,我来到了一处有很多礁石的海滩,我很惊讶。

       面前的告示牌上,写着“欢迎来到梦幻馨城底”,我大概明白这不是一个简单的恶作剧了,我想到了最近收到的几封匿名信,感到越来越发慌,总觉得这一切都太玄幻,都太不真实。我往前走,却发现,这是一座海涯,我跪在涯边上,向下探头,碰巧浪花溅我一脸,我很惊讶都害怕地向下看,海很深,很急,浪花是白色,腾飞如龙。我缩回头,我突然觉得后面有什么不对劲,才发现有个人,她拿着一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她戴着帽子和口罩,但我仍感觉很熟悉。她指了指下面,我看着她那把刀就这么嵌入我的脖子,我感到了肌肉断裂的疼痛,我下意识地想反抗,却无能为力,我想吼出来,却失声。她逼我下去,我的身躯不受控制,我一步步地移动,我的灵魂也在一次次地反抗,我知道掉下去,就只能与这个世界说再见,我有泪,她步步为营,最终在我最后一次反抗后,我掉下了海涯,浪花溅洗着我身躯,脖子上的疼痛感更加剧烈,我闻到了空气中的血分子的味道,眼泪是苦的,我的眼睛黯淡了,最终,我在一片黑暗中,消失不见。

    我猛然地睁开眼,旁边是刚才休息的草地,手机屏幕还亮着,还是有关他的留言,风还是在吹,只有阳光的味道,太阳刺眼,考得炙热。又是一场梦,时间已是深午,太阳正热,我拍了拍身上的青草,向前方阴蔽的天地狂奔,手很酸,眼很花,但我还是惊奇地发现了一个公交车站,我站在那里,等一辆车,等一缕风,想一个梦。那个人是谁呢?这只是个不普通的梦,我骗自己,踏上了回家的车,收获一天的好心情,写下一天的日记,不知道梦,才是故事应该开始的地方。

⑷ 暖冬(短篇小说)

(一)

凛秋暑退,阴雨绵绵。下午五点多的时候,窗外已经暗沉如黑夜,看样子这是大雨将至的节奏。

我正在核对明天见客户的资料,做手里的收尾工作,倏然有一个陌生的号码打进来。

“喂?”

“你好?”

“我马上过来了,你几点下班?”

就在这句话结束后,我脑子里出现了无数种可能。这个给我打电话男人是我的某个暗恋者?诈骗?卖房的?中彩票?我失散多年的亲弟弟?

“哦,我是送快递的。”可能他听到我这头没声音,才想起来报自己的来路。

我最近并没有在网上买什么东西,想必有人打算给我惊喜吧。接过快递小哥送来的大包裹时,我对他笑了,快递小哥以为我只是想感谢他的辛苦。其实我是忍不住想到我刚那懵逼的反应,既然幻想什么暗恋者,诈骗,卖房,还失散多年的亲弟弟!

签收完快递,我掂了掂手里的包裹,不重,却很大。

什么东西,我心里有数,因为快递单子上写着:小方格冬天保暖双人被。

谁送我的?他怎么知道我快冻成狗了?十一假期我回了趟家,再来北京的时候我穿上了单靴子,一早一晚我裹着短款轻薄的羽绒服,这一身装扮成功地在上下班的时候引来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我是南方人,我没来过北京,也没经历过北京的冬天,但我现在我知道那首歌词写的还是对的:北京的冬天太冷 我没有足够的衣裳过冬……北京的冬天太冷 我已无法承受。

所以谁这么体贴我,默默地当我的小天使呢?我直到下班也等不来那人主动的联系,因为我既然收了货,他那边物流信息应该就会提示已签收。

当我回家的路上,习惯的给我闺蜜夏蔚发了微信:女人,我昨天刚给你说我冻傻了。准备去买个毛毯,再整个小太阳用用,今天我就收到了一床被子,谁送的?会不会是他?

等我疲惫不堪地回到租的房子里的时候,夏蔚回道:刚有点事,才看到。你会不会想多了?

我迅速回:不可能是我妈,她不可能放过在商家下面写数百字的机会,来参加“好评返现”领取几块钱的活动。

我不等她回我,补充回道:我只能想到是他!

当我换了睡衣,飞快地涂上泥巴色的面膜,迫不及待地再次拿起手机的的时候,上面写道:我听说他十一领了证!还有,被子是我买给你的。

任何一个待嫁的女人都重色轻友,这是我自己总结的。所以此刻我也印证了这个总结。我哭了,眼泪顺着泥巴色的面膜往下流,我在“香菇,蓝瘦!”,我早已忘记我应该对夏蔚说一声“谢谢!”。

(二)

“运筝!谢谢你带我来看你们学校的迎新晚会。”

“姑娘!你想多了!我是不敢一个人来看他,让你和我来壮壮胆。”我笑着指着舞台左边西装革履,手持话筒的一个男生。

“运筝!还能不能一起玩耍了?”夏蔚嗔怒道,“不过他给人的感觉还挺好,我觉得他和右边那个身穿白色漏肩晚礼服的女主持人更像郎才女貌!”

“那我怎么和他不像郎才女貌了?”我斜睨着夏蔚,质疑地问道。

夏蔚从上到下的看了我一翻,又看看舞台,再转头对着我的时候,叹了一声气,没有要回答我的意思。

“小妮子,你这表情什么意思?我有这么让你拿不出手?”我边说边挠她,这是她的死穴。

“皇上,饶了成妾吧!”夏蔚边笑边剥开我的手,“你看人家,个头183,所有女生梦想的身高,再怎么着也不会要你这个垫着脚刚到160的小短腿吧!,看看那白衣服的主持人,165有吧?”

夏蔚直戳重点,身长是硬伤,我的心在流血。

“不过你有个优点无人能敌,我相信你!”

“什么优点?”

“脸皮厚!哈哈……”夏蔚笑的合不拢嘴。

从那以后我就和夏蔚打赌,期限是一个月,我要利用我的“优点”一举拿下我的男神学长,我们学校艺术团团长井越。赌注是如果我赢了请她撮一顿大餐,越贵越好,如果我输了,她就答应不接受我们学校理学院有个叫董成亮的追求,以后陪我过“寂寞”的日子,直到我“嫁出去”为止。

大二这年,应该是我最疯狂的一年吧。我成功的将我五个舍友变成得力的干将。她们帮我打听到:井越,男,22岁,住在八公寓,408室,最里面的上铺床位是他的,公寓楼底下有两个宿管,一男一女,女的比较泼辣,男的比较柔和,容易说话。

当我问道:“那他的电话呢?微信?QQ呢?他喜欢什么运动?爱小说还是电影?是那种沉迷于电脑游戏的宅男吗?平时在哪个食堂口吃饭?爱吃什么?……”

我的五位干将目瞪口呆片刻,只能表现出“同志,我只能帮你到这了,接下来的路得靠你自己走!”

于是我自己出马了,第一招,守株待兔。我在八公寓门口守着,我就不信等不到他回来,要不到他的联系方式。

(三)

这是个夏末,九月初晚上有一阵阵风,所以我不怕会有汗水把我精心画的眼线给晕开,趁着晚上的灯光也不怕他能看出我的刻意,当然,如果他能刻意看出来的话,那就证明我能让他记住。

我就坐在八公寓门口的休息亭,不眨眼的盯着八公寓门口的人进进出出。事实告诉我,等待不仅是痛苦的,也是愚蠢的。都快熄灯了还没见到人,我哭丧着脸准备离开,却听到身后有人喊“运筝学姐?”

我回头,一个带着眼镜,穿着睡衣,湿着头发,肩上还有一条毛巾的男生形象全无的站在公寓门口的桂花树下,简直是毁了这本该浪漫美好的夜晚。

“运筝学姐是吧?”

“嗯,你是……”

“你没见过我,但肯定知道我,董成亮,高三的时候和夏蔚一起补习。”

我顿时明白了,这就是追夏蔚的那个大一理学院的学弟。

“你住八公寓?”我问。

“嗯嗯,你来找井越学长?他稍微用肩上的毛巾擦了头发里流出来了水。

“哦,不是,我路过!”我掩饰的说道,可内心早已为这句谎话闹翻了天。

董成亮笑了,眼睛眯成一条线,“姐,你要加油,不然我在夏蔚心里永远排第二!”

哎呀,完了!谎话被间接点破了。夏蔚肯定给他说过我俩打赌的事,我在这月黑风高的夜晚平白无故的路过男生公寓,用头发丝思考都知道我在撒谎。但我还是死要面子的转移话题道:“咦,以后别叫我姐!你是夏蔚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叫我运筝。再说你们今天叫宿管阿姨为姐,明天管叫保洁阿姨叫姐,后天看到了一个想搭讪的美女还叫姐,我不想和别人相提并论,请叫我运筝!”

听完我的话,董成亮笑的漏出了牙齿,“难怪夏蔚说你俩相爱,又互相伤害。原来你俩都是这种嘴皮子厉害的人,也难怪你们能成为最好朋友!”

我心想,你也不会差到哪去,不然夏蔚也不可能考虑你做男朋友。不过我想他洗完澡刚出来磕碜的模样夏蔚肯定没见过,不然也会像现在的我这样嫌弃他。

(四)

一个月过去了,失败让我狂躁。我的努力好像除了八公寓门口一男一女的宿管看到过,好像也没有人注意。

愿赌服输,请夏蔚去吃牛排。一点也不意外,夏蔚拖家带口的把董成亮也带上了。

“你俩就不能不要在我最难过的时候出现在同一个画面里?看得我闹心!”我看着他们彼此你夹我喂的动作,有一种未得江山,先折夫人的感觉。

“运筝,来,吃这个!”夏蔚故意气我地夹了一块切好的牛排喂我。

我没搭理他,把旁边的饮料当清洁剂喝,来洗掉我的烦恼。

“哎呦喂……你是来真的啊?”夏蔚突然正经地问道。

就因为她把我的打赌当做玩笑,我就没必要向不懂我的人解释。直到吃饭完她借口支走董成亮之后,才缓缓解释道:“我以为你像换一部韩剧就换一个老公一样,看井越长的帅,闹着玩的。”

我还是不想开口。

“运筝,说实话,你和他真的不合适!”

朋友此时的作用不是应该温柔体贴,想法设法为我解决难题的吗?怎么还有泼我冷水的功效?

“我怎么和他不合适了,你当全世界就你和董成亮像天造地设的一对儿?”我气冲冲的道。

“运筝,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今天专门带他来不就是做给我看的吗?”其实我知道她并没有这个意思,她只是借机会让我和董成亮熟络熟络,毕竟我之前只和他见过一面,她想我俩不在一个学校,想介绍董成亮让我有个熟人能互相帮助。但我就是说出去的话,死也要把它周全,“你自己有个好男友,也不用如此显摆!”

说完我就走了,走完我就后悔了。

这的确只是我心情不好逮着别人的幸福看不惯的心态。

(五)

我清楚的记得,我弄到井越的联系方式之后,我给她发过短信,聊过微信他都没有回我。直到有一次我在八公寓守株待兔的时候遇到他。

井越和一群男生走过来,手里还拿着一塌资料。我鼓起勇气上前给他说道:“学长,我叫运筝!大二,我想加入国学社,会不会因为太晚而不要我加入?”

虽然我想说的是:“井越,我喜欢你好久了,你看你未娶,我也未嫁,我们就一起过吧!”只是我怕我说出口之后,他就会像唐僧一样给我八个字:阿弥陀佛,罪过罪过!旁边的那些男生会说:妖怪,吃俺老孙一棒!然后我就没有了然后。

“哦,只要爱好国学,没什么晚不晚的!我会给国学社社长说一声。”他笑着回我,和我之前每次在舞台下见到的笑容一样,扣人心弦,声色也是那般的浑厚有力。我的眼里只有他醉人的笑,我的耳朵只有他天籁般的声音,直到他转身离开的时候,我还呆楞楞的心在跳。

我成功的混入了国学社,每周一三五晚上的活动我都准时出现,因为井越偶尔会现身十分钟左右。

大一新生相关的活动也在悄然结束,社团组织聚餐,一是庆祝圆满,二是熟悉新加入的成员。当然我以一种非常尴尬的学姐身份成了一名新人。

聚餐的时候,井越就坐在我旁边,我装矜持。不像在家或者在夏蔚面前那么吃饭大口,喝水发出咕噜。

“你怎么不吃菜,不和胃口吗?”坐在左边的井越既然先开口和我说话。

我结巴的回道:“我……我,我怕辣!”因为此时我脸红了,耳根发烫,这是我最好的借口。

聚餐散了以后,我往宿舍走的路上,一直在心里骂自己没出息,一句话就让我手足无措,我的优点“厚脸皮”哪去了?

“运筝!运筝!……”身后突然有人喊我,是社团里的成员张屾,刚坐在我的右手边,也是井越的同班兼舍友,“这……是……井越学长让我给你的。”张屾吭哧吭哧地道。

是后街那家老店的粥,我们学校女生都爱光顾,他家的包装盒和外带塑料袋我认识。

“井越说今天是川菜,太辣,你可能吃不惯,所以……”张屾抖了抖手里用塑料袋,递给我。

我接过之后笑了,张屾摸了摸脑袋不好意思地跟着笑了。

“谢谢啊,那个……”我有点被他的笑弄的摸不着边,“我回去了!”

我转身走了好远,用余光看到他还在原地,傻傻的看我走进公寓大楼。

粥我拿回去一直把它当做摆设,同时也提醒自己要有动力,不能气馁,结果两天后放坏了,发出一股冲鼻的骚味,十分难闻。

(六)

从我故意矫情生气,在夏蔚面前甩腿走人以后,因为拉不下面子,我没有主动联系她,只是偷偷去她朋友圈或者动态瞅上几眼,看看她最近在搞什么。

只是不光是我有小脾气,她也有,她也不理我。

然后周末的时候我就报应般的一个人在图书馆过,百无聊赖地在图书馆看张小娴的《面包树上的女人》。然后我听到低沉的一句“诶,运筝!”

我抬眼,是井越,“你也在这?”我低声问。

“和张屾一起,刚写完论文准备走,他还有一点没弄完。”他指了指在远处埋头在资料里的张屾。

我看着他背着书包,提着电脑,是正准备离开。脑子转换突然想到他送我的那份粥,“今天有时间吗?我请你吃饭?”

“啊?哦……好!”他又看向张屾,“要不要把他叫上?”

“不要!”我声音有点大的喊道,同时引来了周围人的注意,张屾也闻声抬了头,我立马侧身挪了一步,处在张屾看不到的地方,尴尬的对井越小声道:“那个,他的论文重要,下次一起吧!”

井越也没说什么,我俩就一起去吃饭,来的地方就是众目睽睽之下的大餐厅。

“运筝,你很喜欢国学啊?我看你每周三次活动你都到场了,从不缺席!”井越先开口道。

“啊,是吗?国学太伟大了,我觉得它值得人研究一辈子!”说完我就想啐自己,我哪次去有认真听讲师讲国学常识了,我就是为了看井越而已。

“张屾也是,都大三了,课再多他都去!”

我回了一个“是吗?”之后就不知道该怎么接他的话了,只能埋头吃了刚打的一份盖浇饭。

等我们吃完饭准备回去,刚走到食堂门口的时候,有太阳,很强的光,但却下着雨,是很大的雨。

我们站在餐厅门口,不约而同的一直等雨停。

我看见不怕雨淋还继续行走的来往人群,依旧按着自己的步调淡然的该去哪去哪,仿佛在他们心中有一股笃定,雨会停,衣会干,怕什么!心中也涌起了一股劲,“井越!我喜欢你!”

井越慢慢的转头看我,那种眼神让我慌乱的只能看他的嘴巴,不敢注视他的有神的目光。

“我知道。”这是他回我的话。也不难猜出他是怎么知道的,我有意无意的打听,舍友的帮忙的调查,或者是他的猜测,肯定有一个地方出了纰漏。但是他知道不是我的目的,我的目的想让他和我在一起。

我在等他说那句话,可他像高傲的孔雀,就看看,不说话。逼着我又厚着脸皮说:“做我男朋友好吗?”

就这样,我把自己埋在土里,不怕脏了自己舔着脸的主动,他成为了我的男朋友。

这只是我悲哀恋情的开始而已,但那时,我无比雀跃。然后我主动给夏蔚发了微信:井越今天答应了。

此刻我的妥协只是因为我太需要一个人分享我的兴奋与喜悦,我迫不及待地想向我的好朋友分享我一个多月的艰辛和我经历了什么。

消息刚发出去,夏蔚就回我了:“他爱你吗?”

我回:他说爱。

夏蔚:有原因吗?

我回:他对我说:我爱你是因为你爱我。

过了好久以后,夏蔚才回我:和他在一起你真的快乐吗?

我回:反正这一刻我很快乐。

就这样我有了井越,和夏蔚的吵架也烟消云散,大二的一整年我疯狂也快乐。

周末我和井越,夏蔚和董成亮我们四个经常各种玩,作为吃货的我们也尝遍了各种小吃,滑冰,游泳,电影院游乐场我们都去遍了。这所城的哪个角落我都和井越走过,处处都有我们的回忆。

我以为我会一直这样被幸福包围。

可是井越领证了,和他领证的人不是我。

(七)

我听到这个消息我还是会伤心,我以为时间已经冲淡了我那段卑微的爱情,可是那是我抹不去的青春。

我大三,井越大四。他开始忙着找工作。我和他商量,我们一起去北京,看香山的红叶,踩长城的台阶。

守着这个承诺,我挤破了头地远离家乡,往北京扎,结果红叶是我一个看的,长城的台阶是我一个人踩的。

井越有优越的校园经历,学习成绩课外活动他都很高于我这种普通人。大四前半学期他忙着论文,到元月初八的时候,有好多公司来学校招聘,他作为优秀的应届大学生破格进去了一家五百强外企,从薪资到职位,从待遇到发展都是那一届所有毕业生的向往。

他找到我,带有难色地开口道:“工作签了,一切都挺好的,关键是我也很喜欢。”

“在哪?”我问重点。

“上海!”井越看了看我的脸色,保证道:“但我发誓,只要以后有更好的机会,我就去北京。”

我能生气吗?我能不让他去吗?我不让他去他就能不去吗?我想这些都不可能,在我主动开始追求他开始,本就高傲的他只会让我以他的决定为决定。和他在一起我想吃鱼,他如果想吃饺子,那就去吃饺子;我想看爱情片,他若果要看科幻片,那就去看科幻片;本来约好的去北京,他让我先去等他,那我就先来北京等。

我又像那次国学社聚会时一样,我装矜持,装乖,不吵不闹。等到大四一毕业我就来了北京,到了这所我从没来过的一个城市,这里有景,有酒,却没有他。

我刚来北京一个月的时候,人生地不熟。井越告诉我张屾在北京,他给了我张屾的电话,让我有事了联系他,可我还是一个人从车站到任职的公司,然后一个人找了房子住下。

因为这个世界有两个男人我愿意打扰,一个是我爸爸,一个就必须是我的另一半。所以没有井越在,其他人都是外人,我怎么可能去惊扰。

当我稳定的住下,工作也熟悉上手之后,我第一时间告诉井越:我安顿好了,在北京等你,不管多久。

我看看我租的这个小窝被收拾的如此温馨,我就想以后我和井越有这样一个家就是我最大的满足。

此时手机屏幕上出现了一行扎眼的字幕:运筝,我们分手吧!

我以为我看错了,等我瞪大眼睛细看过后,事实告诉我,我没有看错,是井越在和我提出分手。

现在我该怎么办?哭还是恼?这些都没用,只会加剧他对我的厌烦,他本来就觉得我是个不哭不闹,大气勇敢的人,我不想我爱他爱的连这一点优点都没有了。

所以一直到现在我自欺欺人地当我从来没看见过这条微信。

(八)

我洗去脸上的面膜,收拾好之后钻进夏蔚给我新买的被子里,抑制着我的哭声。我拿着手机翻看那条至今我还保留着的微信内容:

我安顿好了,在北京等你,不管多久。

运筝,我们分手吧!

我慢慢的在下面打了三个字:为什么?

我一直看着手机,目不转睛。井越回我:因为我现在的妻子非常爱我,所以我也非常爱她。

我笑了,回道:这句话你也对我说过。

井越:是的,对不起,运筝!我的婚礼在元月八号,希望你能来参加。

同时夏蔚也发来微信:对不起,运筝!我那时候不该自作主张去找过井越,告诉他你的事情,对不起!

窗户外面终于传来了下雨的声音,越来越大,像忍了很久终于爆发了的样子,倾盆而下,噼里啪啦。

我倒在暖和的被窝里,蒙住头,什么也不想去想的睡去。

结局

第二天早上,我看到大雨过后的北京被洗刷的干净透亮,加上天空没有尽头的蔚蓝,闻着这清新的空气,听着嘈杂声中明显的鸣笛声,我告诉自己这是新的一天,在去上班的路上,我告诉自己可以重新选择,从头开始。

刚走道办公室,同事把补充的资料交给我,“运筝,这可是个大客户,如果拿下了,好处少不了你的!快去,十点,别让人等太久了。”

我看了资料,心里预估着,这笔生意若有结果,不出五年,我依旧可以自己为自己在这一城谋得一个可以安生的地方,一个就算没有井越的依旧温馨的地方。

在坐车出去的路上,沿路看见不同格局的高楼大厦,看见行色不同的人四处游走,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好好坏坏。

再加上被摇下的车窗灌进令人毛骨悚然的寒风,吹的我一团浆糊的脑袋异常清醒。

我拿出手机。

给夏蔚回道:“不怨你,那是我的选择。还有,谢谢你帮我买了被子。”然后发了个玫瑰的表情。

给井越回道:嗯,祝你幸福,我会准时来参加的。然后发了个笑脸的表情。

等我来到一件豪华的办公楼,感叹这个公司的业绩和发展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个熟人,他走过来,伸出手,“运筝,好久不见,既然是你,来北京怎么也不见你和我联系?”

“张总好!”我伸出手握住他,“好久不见!”

是张屾,他在我的青春留下的的模样不多。一次是喘着气来给我送粥那的狼狈样,因为我忘不了他说粥是井越送的。还有一次就是他在图书馆写论文的模样,认真中带点傻气,就是那天我和井越成了男女朋友。

以前我好像从来没有多看过面前的这个人,但现在近处的看看张屾,蓝色的衣服,格子领带,衬着他发黑却光滑的皮肤,一点也不比总在我心里眼里带有光环的井越差。

可我那时好像只能看见过井越,看不见和他形影不离的这个张屾。

中午的时候,我们谈完工作。他摸了摸头,就和那一年给我粥的时候一样,看了我一眼,谨慎的询问道:“吃饭了吗?一起去吃个饭!可以吗?”

我没有拒绝。我思考着,这个没参加我青春的人,我想接下来他会参加我的未来。

我们来到了北京人人都知晓的一家店,紫光园。

“请问两位吃什么?”

“看他吧!”

“看她吧!”

我俩异口同声的道,然后我和他,连同服务员我们三个一起笑了。然后张屾没有再谦让的意思开始点菜。

我听着张屾在菜单上模糊点了三个菜,但他最后一话我听的最清楚,“这位女士不吃辣,都不要放辣椒!”

这一刻我突然想起来我和井越一起吃饭的时候,他从不会告诉别人不要放辣椒。

这个举动吸引我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他点完菜抬头看向我的时候,不好意思地问道:“怎么啦!”

“没什么,听到放的什么歌了吗?”

“《北京的冬天》,不过有两首,我听不出来是哪首!”

北京的冬天 嘴唇变得干裂的时候

有人开始忧愁 想念着过去的朋友

北风吹进来的那一天

候鸟已经飞了很远

…………

“没关系,不管是哪个北京的冬天,都不会太冷,因为我有足够的温暖过冬。”

作者:缺心眼子125

时间:2016/10/28

注:本作者与起点古泉哦吧为同一人。

⑸ 好看的短篇小说

有一个很普通的高中,一天转来了一男孩,高大帅气,一身非主流打扮,从他身上总流露出一种高贵,桀骜不驯的气质。当然,对于这种普通的高中来说,这样优秀的一个男孩肯定会轰动全校的。果然,一夜之间,他就出了名,天天收到情书,礼物,经常被女生“不小心”撞一下几乎是常事。男孩却一直没有接受任何女生。不是她们不够优秀,只是对她们没有任何感觉。直到有一天,男孩看到一个可爱女孩后,他清晰的记得看到女孩的那一刻他的心跳的有多快。男孩知道他是爱上女孩了,虽然女孩并不出众,可是他却只对这个女孩有感觉。
之后,男孩拜托朋友和女孩说了男孩准备追她,女孩听到这个消息,先是一愣,随后就说;“我不答应!”便转身走掉了。之后女孩的朋友告诉男孩的朋友,女孩曾经受过伤害,她曾经很用心的对待一个男生,可是那个男生只把她当玩具,所以她不敢轻易接受感情了,她只是怕再受伤,何况男孩那么优秀,女孩觉得男孩一定不会对她真心的。朋友把这些话原封不动的告诉了男孩,男孩心里痛了,原来女孩受过伤。男孩在心里发誓,他一定会好好爱女生的,不让她受一点伤。第二天,男孩就昭告天下他喜欢女孩,这件事又一次轰动了学校。男孩每天都会去找女孩,陪她写作业,帮她打饭,送她去宿舍,下雨天帮他打伞,自己却淋湿,他从来不叫女孩的名字,一直都叫她“小傻瓜”因为男孩说叫“小傻瓜”才会更亲切...渐渐的,女孩相信了男孩是真心喜欢她的了。一天夜晚,在送女孩去宿舍的小树林走道上,男孩再一次对女孩表白:“小傻瓜,我喜欢你,真的好喜欢好喜欢,当我女朋友好不好?这么长时间了,难道你就真的还看不出来我真的喜欢你吗?我保证我一定不会让你受伤的,我一辈子都会好好的呵护你。小傻瓜,我会好好疼你的,相信我,好吗?”女孩害羞的低下头:“嗯”男孩低下头吻了女孩,朦胧的月光洒在男孩脸上,帅的一塌糊涂,女孩紧紧的闭上了眼睛。好长一段时间,两个人成了学校里人人羡慕的一对,女孩觉得自己就像是灰姑娘,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王子,她每天都过得好开心好幸福。
可是好景不长,,女孩发现男孩这几天对她越来越冷谈了,很少来找她,就连电话信息都很少了。女孩慌了,她觉得自己的幸福好像快溜走了。终于,女孩忍不住去了男孩的教室找他了。女孩去的时候男孩趴在桌上睡觉,女孩很生气,男孩宁愿睡觉也不愿意理她,同桌看到女孩,推了推男孩,男孩抬头看到女孩,慵懒的起身从座位上走出教室来到女孩面前,女孩抬头问男孩:“老公,你为什么不理我了啊?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啊?”男孩冷漠的眼眸划过一丝悲伤,随即又马上被冷漠所代替,他低下头看着女孩,看着女孩,说:“是,所以你以后别再来找我了!我们结束了!”这些话如同晴天霹雳,使得女孩猛的一怔,眼泪马上就决堤而下,她拉住男孩的手;“老公,你骗我的对不对?你说过会一辈子都呵护我的啊,你说过不会让我受伤的,不是吗?!你说过我是你的小傻瓜,你会好好疼小傻瓜的啊!你怎么可能会忘了这些啊?老公,你一定是骗我的对吧?”男孩别过脸不看女孩,他闭上眼睛,狠狠地甩开了女孩的手,力道之大,以至于女孩跌倒在地。他对女孩说:“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我不要你了!不喜欢你了!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四周围满了看笑话的人,大家都对男孩的反应吓了一跳。女孩伤心欲绝,但她抬起来脸,看着男孩问;“为什么?”男孩一手搂住旁边一个漂亮女生的肩膀:“这就是理由”漂亮女生可能没想到男孩会喜欢上她,她一开始愣了一下,随后回过神,故意往男生身上靠了靠。女孩看着这一幕,心痛得快不能呼吸。她捂住胸口,是吗?原来一切都是骗人的,他也只是玩玩我的而已…既然这样,我又何必像个像个小丑一样,让所有人笑话呢?可是怎么办,我的心,好痛…女孩擦干眼泪,平静的对男孩说了句:“我知道了,以后我不会来烦你”说完便转身离开了。男孩没有看到女孩转身的那一刻,她哭得有多悲伤。同样,女孩也没有看到,她转身后,男孩一脸厌恶的推开漂亮女生后回到座位上继续睡觉,没有人看到,男孩趴到桌上的那一刻,他的眼眶红了。男孩再也忍不住了,他的心痛得快死,就连呼吸都变得有刺痛感,他真的不想伤害她的,他给她的承诺他也从来没有忘记过,他也想实现这些承诺啊!他也是真的爱他的小傻瓜的啊,他也好想好想疼她一辈子的啊,可是自从接到医院那张癌症晚期的单子后这一切就不可能了…亲爱的小傻瓜,我可爱的老婆,以后没有了我在身边,你一个人也要开开心心的活下去,老公我会在天堂爱你。老婆,原谅老公的自私,我宁愿伤害你,也不能让你看着我死,就算让你恨我一辈子,我也不能让你承受那么大的痛苦。老婆,对不起,我爱你。
第二天,男孩转学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儿。
女孩回到宿舍,把音响开到最大,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哭了好久好久,整整两天,不吃也不喝,无论谁劝都没有用。她就那样躺了两天。第三天早上,她终于起床了,正常的刷牙,正常的洗脸,正常的吃饭,正常的上学,跟个没事人一样。朋友都关心的问她是不是没事了,她只是一笑而过;“你们觉得我像是有事吗?”朋友们告诉女孩,男孩转学了,女孩无所谓的耸耸肩:“哦”。看着女孩无所谓的态度,大家都以为女孩已经忘了男孩,其实只有女孩心里知道,她这辈子都别想忘了男孩,即使他骗了她,可是她还是不争气的忘不掉…
男孩走了以后,女孩就没有再谈过恋爱,心思都用到了学习上。半年后,女孩考上了上海交大。在大学里女孩也没有谈过恋爱,因为她的心里仍然有着另一个人,虽然那个人对她残忍,但她始终都忘不掉男孩。而她也不想忘记,那些回忆是美好的,她不想因为时间而将它们遗忘,即使这些回忆参 杂着欺骗…
六年后的一天,女孩回到这所高中,这个学校还和以前一样,一草一木都没有什么变化。踏进学校大门,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她和男孩的点点滴滴此刻就像一场电影,在她的脑海里放映。没走一步,她的心就多痛一次。学校后的小树林,她还清晰的记得他们曾在这里牵手一起散步,他对她说;“傻瓜老婆,我要爱你一辈子”那时的她,羞红了脸,心里是甜滋滋的。这些画面仿佛是昨天发生的一样,她还记得如此清晰。

⑹ 短篇小说|深夜电影院

1

当我再一次遇到她的时候,她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最初的姓名,包括她看我的眼神,是陌生的。一开始,我以为她是装的,就来到她的身边,经过一番试探,我才知道,她真的已经不认识我,包括我曾跟她提及的梦,她满脸迷惑,目光中透着戒备。
每当天色渐渐暗下来的时候,鲸酒馆就会渐渐热闹起来。有些面孔很熟悉,有些面孔像是第一次见到(也许是最后一次见到)。我把灯光调暗,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抿了一口,头脑里,一些注定无疾而终的想法开始接连冒出,又很快地褪去,比如刚才,我脑子里闪过了《金刚经》草草的断句,昆汀电影《杀死比尔》里的一段热舞,红色的街灯笼罩中乃迎雾气氤氲的眼睛,一个醉醺醺的男人,举着酒杯从我眼前慢吞吞移过(后来我意识到是我的主观意识迟钝了),暮色横斜,我又想起了李贺《苏小小墓》里的诗句“草如茵,松如盖,风为裳,水为佩。油壁车,夕相待,冷翠竹,劳光彩,西陵下,风吹雨。”
有人在黄昏中拉了个长长的音,像飞机飞过天空,拉开一道狭长的云线。
2
乃迎曾经对我说,鲸酒馆幽闭的空间像是鲸鱼的腹,什么深海的喧嚣、光线、聒噪的尘寰,厌倦了争吵的生物来到这里,还有人无意中闯入了这里,有人慕名而来,鲸酒馆容纳了我们零碎的、不完整的人生,隔离了尘世的烟火。
你把酒馆比喻成鲸鱼?
乃迎眼睛盯着窗外某个滚动着服装促销广告的荧光牌,忽然叹了口气,自言自语,落寞的人才会这么想。
我眯起了眼,注视着杯中的酒问乃迎,为什么不开心?
有什么事是开心的?
乃迎眼神中生长着无限的疲惫,黄昏晕开在天际,酒馆的窗边,绯红的光线染红了老木桌上铺开的信纸,乃迎坐在木桌边,干燥的、凉凉的风吹了进来,她点了一根细细的烟,望着远方升落的鸟群和起伏的山峦,我感到信纸上的字迹开始迷离起来。
我漫不经心地想一些事情,比如霞光夕照,生老病死,风花雪月,比如明日的跌宕,离别的苦闷,郁郁的理想,比如乃迎和鱼,比如——我辗转反侧、日夜寻觅的林颖。
不知到为什么,我觉得能够和她重逢,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重逢显得那么重要,我知道,这个重逢对我的意义要大于对她的意义,在鲸酒馆写信的这一刻,也许是黄昏的作用,我十分强烈地思念着她。
当黄昏行将熄灭的时候,我转身走到书架,抽出最近阅读的一本书,向一处角落的位置走去。
这是什么书?乃迎向我走来,目光注视着金丝镶面的扉页,好像有些潦草的字迹。
《夜归两忘记》,我说。
写聊斋那个人写的?乃迎问。
当然不是,我说,这个作者就像《金瓶梅》的作者兰陵笑笑生那样,存在争议,一般认为是明末清初的一位文人朱咏珍。
3
二零一九年的某个冬日的夜晚,林颖来到S城找我玩,我似乎是跨越了重重的梦魇,每一步都像踏在雾里。当时,我还在一个国企上班,从那时算来,我和林颖重逢,已经接近两年,两年之间,在我们两个人身上都发生了不算少的事情,所幸我们都还算无恙。
我记得,我们在咖啡馆坐了很久,聊了很多彼此都感兴趣的事,偶尔沉默,我乐于沉默,耽在那静谧的氛围中,感受时间悄悄的涟漪。有那么一会儿,我的意识短暂飘到了我第一次在画室遇见她的场景,那次会面我的神态不太自然(紧张所致),话语也脱离有效的交流,但我得以长时间地观察她——她的侧脸在灯光下不真实的轮廓,好像一句轻轻的问候就会让类似玻璃质地的梦境破碎。事实上,我也确曾有过类似的梦。
许多个平凡的日子里,我的生活就像我那个时期的小说那样,平静无波,往返于图书馆、寝室、阶梯教室,相对而言,去图书馆读书是我唯一乐此不疲并郑重以待的事情,而去教室听文学课则更像一种不必要的任务(后来终于翘课成习)。某天(我记得是个秋日的雨天),我穿着针织衫、牛仔裤,泡了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站在落地窗前,读博尔赫斯的《恶棍列传》,窗外的树叶微微渗出黄色的蜷曲的边沿,湿漉漉的广角镜头下,许多人在湿哒哒地赶路,虽然关着窗户,但还是有风的凉意渗透进来,细小的雨丝陡峭地被风刮在窗玻璃上。我抿了口咖啡,略苦的香让味觉沉溺,也让我产生笃定的安全感。
咖啡引发的味觉是钥匙,它带我穿越时间,回到那些和温暖有关联的地点,比如鲸酒馆,比如晚祷大街,比如华兰大道,比如画室,我深切地进入到了某张画里,画里的时间是主观的心理时间,露珠的滴落有致而清晰,趋于永恒。
4
我想起了我在人间驿馆等待她的场景,那天,天黑得很晚,黄昏特别地长,我知道,她一定会出现。
但是我最终没有等到她的出现,在我决定离开的时候,我却看到了乃迎。
她牵着一匹精瘦的马从远方的黄昏里走来,白色的袖袍没有沾染风尘,只有她自己一个人,没有同伴,那一世的乃迎,是个风尘仆仆的行脚僧,我们仅有一面之缘,刚开始,我们什么也没多说,只是决定坐下来,喝碗酒,聊聊天。
你还在等她吗?
我沉默地皱了皱眉头。
不是等她,是等一个结局。
乃迎说,成住坏空的世界,在乎什么结局。
我说,我没有世界的概念,我只想等到这个人。
乃迎说,某些时间,我也和你一样,在乎这个,在乎那个,现在的我不在乎了。
这一世我们应该只相遇这一次。
相遇这一次挺好的,我皱眉端详着碗里明晃晃的酒,感叹,就像这酒,喝成了习惯,味儿就变了。
乃迎和我碰了碰碗,仰头喝了大半碗的酒。说,还是在古代好,你看现在,没有通讯工具,我们想见一个人全凭一双脚。
你今世遇到了老鱼吗?我问。
乃迎摇了摇头,说,我们的缘分不在这一世,我们的缘分在来世,或者来世的来世。
我苦笑,说道,也不知道我和她的缘分在哪一世,什么来世,我现在就需要去找到她。
乃迎说,你处在一个过渡状态中,或许她对你来说只是一个过程。
我摇了摇头,说,乃迎,不要顾忌这个,你知道,以前的你从来不管什么过程还是结局的。
什么?乃问。
我心中升起了憧憬,说,马上就是三月,河谷村的樱花要开了,阳光明媚,春风万里,我想骑上一匹温驯的烈马和她一起趁着花期赏樱。
乃迎怔怔在那里,面上闪过一片思索。
今天的黄昏好长啊。
我饮干了酒,摔了碗,整理了心绪,踏着欠思量的步子步向前走去,烟尘滚滚,我大笑着冲乃迎说,来日方长。
5
暮色降临了鲸酒馆,乃迎牵着鱼的手,坐在靠窗的位置,喝着一瓶味道古怪的渡相思,不一会儿就进入了微醺的状态。
乃迎说,你寻找的怎么样啦。
我想回答她,可是身体每个细胞都软绵绵的,像被浸泡了酒精,话语的因子散落在每个细胞里,拧不到一处。
今天这哥们儿说话怎么语无伦次的,来,喝点这个解解酒,鱼递给我一包酸奶。
刚刚把林颖送走,我说,很镇定地把她送走,那份强烈的寂寥感又袭来了,我着实高估了我自己。
在她走之前的一个晚上,我们分离后,我回到家,躺在床上却辗转难眠,不知道为什么,我开始想她,我努力把这种念头压抑下去,但是我失败了,它加倍袭来,那一刻,我产生了悲伤的自责感。
“悲伤的自责感?”乃迎不解地问。
“是的,”我说,“长久以来,我一直不知所措,或许你不相信,从我又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我就陷入了六神无主的状态,失神的感觉包围了我,我从来没想过能再遇到她,这份幸福来得太过突然。后来,我的状态渐渐平伏下去,但我却渐渐对她有了那种感觉。”
“那种感觉?恋人吗。”
“我也说不好,在这方面我的经验比较少,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我从未对一个人产生过这样的感觉。看她就开心,有她存在便是一种幸福,什么都不需要做,没有追求恋人的那种侵略心和企图心,因为单单是她存在于我的记忆,我在她记忆里存在,对我而言便已经包含了全部的幸福。”
鱼思考了一番,问:“但这会不会是一种想当然的幸福?你如果真的爱她,我还是建议你去追她,寻求在一起的可能,就像乃迎和我一样。”
我回头看了看鱼,他的目光清澈而真诚,很显然,他想问题比我要干脆和简单的多,这是他的品质,也是我的短板,但是,我也曾有过固定的长时间的伴侣,那时的我却全然不是这样,我主动也任性,会像正常的年轻恋人们那样吵架、赌气、互相猜忌,我认为传统意义上的爱除了强弱程度的不同,应该基本都是这样的吧——直至林颖的出现,一切都不同了,我内心对爱的定义被碾碎,我忘记了时间的流逝,忘记了身处的境遇,忘记了烦恼的因由,但同时某个侧面——我对自身的存在却又更加笃定,对于自身之外的东西,觉得需要舍弃的,就毫不犹豫舍弃,换句话说,我做事的力量好像增强了。
“就像蛇的蜕皮。”鱼说。
我惊讶地向鱼看去,他似乎通晓我此刻内心的想法,那样隐秘的想法。

冷光影中,有位女子在唱一首音质破旧的歌。

我的日子是你的名字
每分钟 在安静的时候
当夜晚在我的忧伤里不眠
梦变成你的名字

我的身体是你的名字
动作里 总带着你的样子
人们在大街上慌忙逃窜
我在这 念着你的名字

我握着通往你的船票
有一次我甚至这样唱道
在困倦时 旅途中
每一朵岛屿都是你的名字

6
咖啡馆快要打烊的时候,我提议去看《绿皮书》这个电影,深夜场。
电影院里人非常少,显得空旷而萧条,我们坐在庞大的黑暗之中,我感觉到异常的疲惫。
空气软塌塌让人有种往下沉的欲望。
后来我分不清我是睡着了还是没睡,我怀疑是一种半寐半醒的状态,耳边林颖偶尔发出的笑忽近忽远,银幕上的影像渐渐和我产生了轻微的位移,最后,我发觉自己置身在一个宽大的院子里。
应该是清晨,太阳将要升起还没升起的时候,我站在院子里伸懒腰,视线迷蒙,透过似乎是用铅笔涂抹出的毛糙的枝桠望着日阳渐远的轮廓,时不时有窃窃私语声传来(后来我发觉是影院里人们压低了嗓子的议论声),座椅深深往下陷落,我把盖在肚子上的衣服往上身遮了遮,甚至有几刻我睁开了眼睛,视线渐渐清晰起来,意识也被拉回此刻的影院,我眯起有点近视的眼睛盯着已然被跳过太多的情节,可怜巴巴地茫然四顾,悄悄向身边的林颖看去,看到她正津津有味分外投入地看着荧幕,我心存侥幸地希望她没发现我刚刚大睡一场。有一点让我印象深刻,银幕上闪动的光影照亮了林颖的侧脸,那种光芒是淡淡的纱,像是古老的月亮的光,冷色系的,微微带着一些恰到好处的温度,在这样的光中,林颖距离我非常远,也非常近,只是她那么完整,她的神态,她的变化的心情,她的谈吐,这份确凿无比的发现被我当成了一个证据,我好想哭一场。我移开了目光,努力回到《绿皮书》的主线情节上,但不一会儿意识又渐渐昏沉了(身体不自觉地下坠),我知道我再次睡着了,并且我会做一场很长很长的梦,在林颖身边做梦是一种幸福。
我相信在某一刻,我隐约望见了中世纪的黄昏,古堡和小路是黄昏的一部分,古堡在小路遥远的西侧,小路在连绵的枯萎的金色中延伸至不知道什么地方的地方(不知是否象征一种希望),我从未心系远古,对中世纪的历史和景观更是毫无概念,但是我知道这是一种心境的投射——一个完全与当下的环境割裂的时间,一个颇有意味的不被打扰的时空(我在梦呓中确是这么分析的),我和林颖像平常一样散着步,林颖说,看完《绿皮书》,是否准备好一场去往晚祷大街的旅行,一个熟悉的名字,何为晚祷大街?黄昏永恒之地,林颖说。从这个时刻开始,梦里的我已经发觉自己是在做梦了(至少是部分地察觉), 然后原本无意识的状态里开始蒸腾起伤感的情结——强烈而赤裸的伤感,我担心会伤及林颖,它毕竟如针芒,在几乎要流泪的梦境里,我整个人陷入了疯狂的失控当中,我哭着向林颖跪了下来,却毫无疼痛,好像整个大地在支持我跪下,告诉她,我好想你,我知道我在做梦呢,所以我哭着跪了下来,我因为想你,再不会顾及什么,请你原谅我的梦境吧——歇斯底里,让我震惊,梦境中另外一个我,那个上帝视角的我,我可恶的潜意识,一直潜心观察这一切,现在他跳出来,开始充当主宰者,出来捣乱了。他说,你这样的情绪会刺伤她,你到底明白不明白,你这样紊乱而露骨的表现是一种严重的无礼,你会伤害她,她会识破你,嫌弃你,再远离你,但这都是你咎由自取,应得的惩罚!他的面目冷峻而严肃,镇定的威严象征一直不可撼动。但我双目开始冒火,我不能容忍梦境中竟还有君子来规训我。他竟然开始出来捣乱了,我怒气冲冲地向身后踹去,我踹倒了他,同时疑问道,难道他早就等在这里让我泄愤吗?谁让他惹恼我!这个可恶的家伙。我拍了拍手里的土,为了不让林颖发现他,我将他踢进了路边的沟渠里,麻烦和危机解除了,我长舒了一口气,林颖快乐地挽起了我的手——梦里的林颖和现实的林颖是那么不同,同时却又那么相同,我们从未像现在这般靠近过,严密无暇的温暖中,我感到那个持反对意见的被我踢进沟渠的我也渐渐随着黄昏回到了我的身上,我望向天际(远方的天际),我和我合二为一的,那流泪的时刻,所有的我都在回家。
7
“你是否还记得那家露天的酒吧?”
“叫什么名字?”
“我忘了,我们坐到下午五点,然后你去杭州,不久之后你再次遇到鱼,然后你们再次恋爱。”
“我记得那天下着雪,你点了一杯蓝色的玛格丽特,我惊讶地发现,那天下午如此不同,就像一个启动开关,从那个时候开始,许多东西运行轨迹发生改变。”
“不是月球引发海水的潮汐,鱼儿越上浪尖,凌晨飞舞着月光,不是昨日的重复,当下的沉溺,甜美的乌有乡,是季节的最后一次歌唱,我们去往没有季节的人生。”
“人生也是有四季的。”
“这以后,我应该会爱上写信,写给远方的人,写给自己,写给美好的比喻。”
“我和鱼在一起,我们好像都比之前更包容,更能理解对方了。”
“真好。”
“你们经过了风浪,也有过各自远扬,你们在独行的路上,大部分时间或许会忘记对方,但事实上,你们从来都没有遗忘,当你们再次偶然相遇,就再没什么能够将你们分开了。”
“我们跋涉在时间的泥沼中,因为体认到万事艰辛,才明白初恋的意味,当然,很多人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即使内心萌动,也无机缘在一起了。比如一方已经结婚,或者地理位置相距过于遥远,人海两茫茫。”
“最近在看《断舍离》,其实就是做减法,减去那些多余的冗杂,让自己能够更为专一地做事。”
“至道无难,唯嫌拣择。但莫憎爱,洞然明白。我喜欢你现在的状态,更喜欢你置身的城市,杭州的三月,是人间天堂。”
“还记得前世我们的那次会面吗?”
“不记得了。”
“在人间驿馆,一个漫长的黄昏。我在等人,你也在等人,你从远方走来,我在门前烂醉,那一世你是个行脚僧,我们得幸有一面之缘。”
“后来我们都等到要等的人了吗?”
“等待是一件很漫长的事情,有时候,要相信,我们的眼睛看不到的地方。在须臾,在未来。”
“梦是不是一种真实?”
“梦是属于自己的甜蜜。”

“下雨了。”
“回吧。”

“再会,乃迎。”
“好的,卡卡。”

8
车厢内,我望着窗外,略有些困意,针针点点的光一闪而逝,在百无聊赖里,我追忆着许多碎成纸屑的往昔,桌布上还有半杯没喝完的咖啡,升腾中,对面的人脸模糊起来。我有点分不清置身何时,记忆里似乎有许多场景似曾相识,比如我乘坐火车去往华兰大道的深夜,我从华兰大道去往武汉的清晨,我和前女友一起去南京的夏天,我和朋友一起去石家庄的下午,我们为了振奋精神在车厢里忘乎所以地唱起了木马《美丽的南方》,我们置身于众人目光的中心,而不管那讶异是如此强烈。记忆里夺目的阳光化作独有的寒刃,撕裂了我们一切虚妄的言谈。而现在,这里只剩下我自己了,剥离了一切和外界的联系,我不知道是去旅行还是逃离,是杜撰还是现实,只是在这片刻,我可以任由自己落寞,我有点想念林颖犯困的眼睛,黑夜中闪着热气,无精打采的眼睛。
我来到车厢尾部,点了跟烟,哐当哐当的零件撞击声像是野蛮人发明的打击乐。在我对面,一位相貌温婉的妙龄少女背靠着扶手,望着我。
我朝她微笑。
她出神,像是没有望着我,也笑了起来。
出于礼貌,我将烟蒂按灭,向虚无的空气吐了一口冷清的浊气。
去哪里?女子开口问。
我想了想,说,不知道。为了表示我认真对待她的问话而不是故意不配合,我说,想好了告诉你,好吗?
那是你的事。她用漠不关心的语气说,但是告诉我也无妨,她对我笑。
我搓了搓手,气氛尴尬下去,沉默持续了很长时间。
借一支烟可好?
我从烟盒里掏出一支,替她点燃。
谢谢,她长长吸了一口,然后整个神情呈现出一种松弛的状态。
还有多久到站?我问。
快了。她说。
我举了举手机,说,到站之前,听首歌可好?
她奇怪地望着我。
我掏出耳机,一支塞到她的耳朵里,一支塞到我的耳朵里。

这是什么歌?
听起来什么感觉?
下雨的感觉。

很好。

陌生人,还有什么话讲?
我说,没有了,陌生人。

忽然,我们没入黑暗,什么都看不见了。
火车驶入冗长的涵洞,有种万木低垂,永逝降临之感——在这黑暗中,陌生人紧紧地抱住了我。

⑺ 欧亨利短篇小说有哪些主要内容

有《麦琪的礼物》、《警察和赞美诗》、《最后一片叶子》、《爱的牺牲》、《红毛酋长的赎金》等。

1、《麦琪的礼物》

讲述的是一个圣诞节里发生在社会下层的小家庭中的故事。男主人公吉姆是一位薪金仅够维持生活的小职员,女主人公德拉是一位贤惠善良的主妇。

他们的生活贫穷,但吉姆和德拉各自拥有一样极珍贵的宝物。吉姆有祖传的一块金表,德拉有一头美丽的瀑布般的秀发。

为了能在圣诞节送给对方一件礼物,吉姆卖掉了他的金表为德拉买了一套“纯玳瑁做的,边上镶着珠宝”的梳子;

德拉卖掉了自己的长发为吉姆买了一条白金表链。他们都为对方舍弃了自己最宝贵的东西,而换来的礼物却因此变得毫无作用了。

4、《爱的牺牲》

该故事讲述了一对贫穷却热爱艺术的年轻夫妻,为了成全对方不得不放弃各自挚爱的艺术追求的感人故事,同时展现了19世纪美国草根阶层生活的艰辛。

乔和德丽雅是一对从事艺术的年轻夫妇,此时的他们正面临现实生活的贫穷和是否继续艺术之路之间进行抉择的窘境。

因源于彼此的深爱,妻子德丽雅主动放弃了艺术,瞒着丈夫在一家洗衣房当女工以支持他能够在艺术上继续深造;而丈夫乔也为了妻子德丽雅能够继续教音乐,主动放弃了自己的艺术之路,在同一家洗衣房当修理工,希望以此来支撑家庭的经济支出。

该小说中,主人公们用彼此纯洁的心灵、真挚的情感和崇高的牺牲精神给予了爱情最美丽的诠释,尽管他们的努力无法从根本上改变生活和艺术之间的矛盾,但却让对方看到了相互为爱的付出,看到了彼此爱情的忠贞。

生活的贫穷和捉襟见肘并没有磨灭他们对爱情的坚贞和信仰,表面上看,夫妻双方虽然都放弃了自己的挚爱追求,但彼此之间纯真、炙热的爱情却得以进一步升华。

正如该小说的篇名所描述的那样,爱是需要有牺牲的,只要彼此间有真爱,再大的牺牲都是值得的。也正是因为有了爱,人与人之间才能够相互理解,才能够互相体贴,才能够让爱情永恒。

5、《红毛酋长的赎金》

讲述了一个绑架的故事“我”与比尔在一个名叫顶峰镇的地方,绑架了这个镇上有名望的居民埃比尼泽多塞特的独子,“我们”原想靠他去敲诈埃比尼泽;

然而“我们”万万没想到,这个孩子捉弄人,一开始,“我们”三个扮印第安人玩,后来这个孩子越来越嚣张,越来越捉弄人,还把其中一个人弄伤了,让比尔差点成了精神崩溃者。

最后“我”把勒索信送到埃比尼泽的家,可后来“我们”却被埃比尼泽给敲诈,实在是因为“我们”无法忍受着个孩子,最后的结果,“我们”把孩子送回去,并且给了他父亲250元。

⑻ 契诃夫的小说

套中人
在米罗诺西茨村边,在村长普罗科菲的堆房里,误了归时的猎人们正安顿下来过夜。
他们只有二人:兽医伊凡·伊凡内奇和中学教员布尔金。伊凡·伊凡内奇有个相当古怪
的复姓:奇木沙-喜马拉雅斯基,这个姓跟他很不相称①,所以省城里的人通常只叫他的
名字和父称。他住在城郊的养马场,现在出来打猎是想呼吸点新鲜空气。中学教员布尔
金每年夏天都在n姓伯爵家里做客,所以在这一带早已不算外人了。
①因旧俄用复姓者多为名人,望族,而伊凡·伊凡内奇只是个普通的兽医。

暂时没有睡觉。伊凡·伊凡内奇,一个又高又瘦的老头,留着长长的胡子,坐在门
外月光下吸着烟斗,布尔金躺在里面的干草上,在黑暗中看不见他。
他们天南海北地闲聊着。顺便提起村长的老婆玛芙拉,说这女人身体结实,人也不
蠢,就是一辈子没有走出自己的村子,从来没有见过城市,没有见过铁路,最近十年间
更是成天守着炉灶,只有到夜里才出来走动走动。
“这有什么奇怪的!”布尔金说,“有些人生性孤僻,他们像寄居蟹或蜗牛那样,
总想缩进自己的壳里,这种人世上还不少哩。也许这是一种返祖现象,即返回太古时代,
那时候人的祖先还不成其为群居的动物,而是独自居住在自己的洞穴里;也许这仅仅是
人的性格的一种变异--谁知道呢。我不是搞自然科学的,这类问题不关我的事。我只
是想说,像玛芙拉这类人,并不是罕见的现象。哦,不必去远处找,两个月前,我们城
里死了一个人,他姓别利科夫,希腊语教员,我的同事。您一定听说过他。他与众不同
的是:他只要出门,哪怕天气很好,也总要穿上套鞋,带着雨伞,而且一定穿上暖和的
棉大衣。他的伞装在套子里,怀表装在灰色的鹿皮套子里,有时他掏出小折刀削铅笔,
那把刀也装在一个小套子里。就是他的脸似乎也装在套千里,因为他总是把脸藏在竖起
的衣领里。他戴墨镜,穿绒衣,耳朵里塞着棉花,每当他坐上出租马车,一定吩咐车夫
支起车篷。总而言之,这个人永远有一种难以克制的愿望--把自己包在壳里,给自己
做一个所谓的套子,使他可以与世隔绝,不受外界的影响。现实生活令他懊丧、害怕,
弄得他终日惶惶不安。也许是为自己的胆怯、为自己对现实的厌恶辩护吧,他总是赞扬
过去,赞扬不曾有过的东西。就连他所教的古代语言,实际上也相当于他的套鞋和雨伞,
他可以躲在里面逃避现实。
“‘啊,古希腊语是多么响亮动听,多么美妙!’他说时露出甜美愉快的表情。仿
佛为了证实自己的话,他眯细眼睛,竖起一个手指头,念道:‘安特罗波斯!’①
①希腊文:人。

“别利科夫把自己的思想也竭力藏进套子里。对他来说,只有那些刊登各种禁令的
官方文告和报纸文章才是明白无误的。既然规定晚九点后中学生不得外出,或者报上有
篇文章提出禁止性爱,那么他认为这很清楚,很明确,既然禁止了,那就够了。至于文
告里批准、允许干什么事,他总觉得其中带有可疑的成分,带有某种言犹未尽,令人不
安的因素。每当城里批准成立戏剧小组,或者阅览室,或者茶馆时,他总是摇着头小声
说:
“‘这个嘛,当然也对,这都很好,但愿不要惹出什么事端!’
“任何违犯、偏离、背弃所谓规章的行为,虽说跟他毫不相干,也总让他忧心忡忡。
比如说有个同事做祷告时迟到了,或者听说中学生调皮捣乱了,或者有人看到女学监很
晚还和军官在一起,他就会非常激动,总是说:但愿不要惹出什么事端。在教务会议上,
他那种顾虑重重、疑神疑鬼的作风和一套纯粹套子式的论调,把我们压得透不过气来。
他说什么某某男子中学、女子中学的年轻人行为不轨,教室里乱哄哄的--唉,千万别
传到当局那里,哎呀,千万不要惹出什么事端!又说,如果把二年级的彼得罗夫、四年
级的叶戈罗夫开除出校,那么情况就会好转。后来怎么样呢?他不住地唉声叹气,老是
发牢骚,苍白的小脸上架一副墨镜--您知道,那张小尖脸跟黄鼠狼的一样--他就这
样逼迫我们,我们只好让步,把彼得罗夫和叶戈罗夫的操行分数压下去,关他们的禁闭,
最后把他们开除了事。他有一个古怪的习惯--到同事家串门。他到一个教员家里,坐
下后一言不发,像是在监视什么。就这样不声不响坐上个把钟头就走了。他把这叫做
‘和同事保持良好关系’。显然,他上同事家闷坐并不轻松,可他照样挨家挨户串门,
只因为他认为这是尽到同事应尽的义务。我们这些教员都怕他。连校长也怕他三分。您
想想看,我们这些教员都是些有头脑、极正派的人,受过屠格涅夫和谢德林的良好教育,
可是我们的学校却让这个任何时候都穿着套鞋、带着雨伞的小人把持了整整十五年!何
止一所中学呢?全城都捏在他的掌心里!我们的太太小姐们到星期六不敢安排家庭演出,
害怕让他知道;神职人员在他面前不好意思吃荤和打牌。在别利科夫这类人的影响下,
最近十到十五年间,我们全城的人都变得谨小慎微,事事都怕。怕大声说话,怕写信,
怕交朋友,怕读书,怕周济穷人,怕教人识字……”
伊凡·伊凡内奇想说点什么,嗽了嗽喉咙,但他先抽起烟斗来,看了看月亮,然后
才一字一顿地说:
“是的,我们都是有头脑的正派人,我们读屠格涅夫和谢德林的作品,以及巴克莱
①等人的著作,可是我们又常常屈服于某种压力,一再忍让……问题就在这儿。”
①巴克莱(一八二一--一八六二),英国历史学家。

“别利科夫跟我住在同一幢房里,”布尔金接着说,“同一层楼,门对门,我们经
常见面,所以了解他的家庭生活。在家里也是那一套:睡衣,睡帽,护窗板,门闩,无
数清规戒律,还有那句口头掸:‘哎呀,千万不要惹出什么事端!’斋期吃素不利健康,
可是又不能吃荤,因为怕人说别利科夫不守斋戒。于是他就吃牛油煎鲈鱼--这当然不
是素食,可也不是斋期禁止的食品。他不用女仆,害怕别人背后说他的坏话。他雇了个
厨子阿法纳西,老头子六十岁上下,成天醉醺醺的,还有点痴呆。他当过勤务兵,好歹
能弄几个菜。这个阿法纳西经常站在房门口,交叉抱着胳膊,老是叹一口长气,嘟哝那
么一句话:
“‘如今他们这种人多得很呢!’
“别利科夫的卧室小得像口箱子,床上挂着帐子。睡觉的时候,他总用被子蒙着头。
房间里又热又闷,风敲打着关着的门,炉子里像有人呜呜地哭,厨房里传来声声叹息,
不祥的叹息……
“他躺在被子里恐怖之极。他生怕会出什么事情,生怕阿法纳西会宰了他,生怕窃
贼溜进家来,这之后就通宵做着噩梦。到早晨我们一道去学校的时候,他无精打采,脸
色苍白。看得出来,他要进去的这所学生很多的学校令他全身心感到恐慌和厌恶,而他
这个生性孤僻的人觉得与我同行也很别扭。
“‘我们班上总是闹哄哄的,’他说,似乎想解释一下为什么他心情沉重,‘真不
像话!’
“可是这个希腊语教员,这个套中人,您能想象吗,差一点还结婚了呢!”
伊凡·伊凡内奇很快回头瞧瞧堆房,说:
“您开玩笑!”
“没惜,他差一点结婚了,尽管这是多么令人奇怪。我们学校新调来了一位史地课
教员,叫米哈伊尔·萨维奇·柯瓦连科,小俄罗斯人①。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着姐
姐瓦莲卡。他年轻,高个子,肤色黝黑,一双大手,看模样就知道他说话声音低沉,果
真没错,他的声音像从木桶里发出来的:卜,卜,卜……他姐姐年纪已经不轻,三十岁
上下,个子高挑,身材匀称,黑黑的眉毛,红红的脸蛋--一句话,不是姑娘,而是果
冻,她那样活跃,吵吵嚷嚷,不停地哼着小俄罗斯的抒情歌曲,高声大笑,动不动就发
出一连串响亮的笑声:哈,哈,哈!我们初次正经结识科瓦连科姐弟,我记得是在校长
的命名日宴会上。在一群神态严肃、闷闷不乐、把参加校长命名日宴会也当作例行公事
的教员中间,我们忽地看到,一位新的阿佛洛狄忒②从大海的泡沫中诞生了:她双手叉
腰走来走去,又笑又唱,翩翩起舞……她动情地唱起一首《风飘飘》,随后又唱一支抒
情歌曲,接着再唱一曲,我们大家都让她迷住了--所有的人,甚至包括别利科夫。他
在她身旁坐下,甜蜜地微笑着,说:
①乌克兰人的旧称。
②阿拂洛狄忒,希腊神话中爱与美的女神,即罗马神话中的维纳斯。传说她在大海
的泡沫中诞生。

“‘小俄罗斯语柔和,动听,使人联想到古希腊语。’
“这番奉承使她感到得意,于是她用令人信服的语气动情地告诉他,说他们在加佳
奇县有一处田庄,现在妈妈还住在那里。那里有那么好的梨,那么好的甜瓜,那么好的
‘卡巴克’③!小俄罗斯人把南爪叫‘卡巴克’,把酒馆叫‘申克’。他们做的西红柿
加紫甜菜浓汤‘可美味啦,可美味啦,简直好吃得--要命!’
③俄语中意为“酒馆”,乌克兰语中意为“南瓜”。

“我们听着,听着,忽然大家不约而同冒出一个念头:
“‘把他们撮合成一对,那才好哩’,校长太太悄悄对我说。
“我们大家不知怎么都记起来,我们的别利科夫还没有结婚。我们这时都感到奇怪,
对他的终身大事我们竟一直没有注意,完全给忽略了。他对女人一般持什么态度?他准
备怎么解决这个重大问题?以前我们对此完全不感兴趣,也许我们甚至不能设想,这个
任何时候都穿着套鞋、挂着帐子的人还能爱上什么人。
“‘他早过了四十,她也三十多了……’校长太太说出自己的想法,‘我觉得她是
愿意嫁给他的。’
“在我们省,人们出于无聊,什么事干不出来呢?干了无数不必要的蠢事!这是因
为,必要的事却没人去做。哦,就拿这件事来说吧,既然我们很难设想别利科夫会结婚,
我们又为什么突然之间头脑发热要给他做媒呢?校长太太,督学太太,以及全体教员太
太全都兴致勃勃,甚至连模样都变好看了,仿佛一下子找到了生活的目标。校长太太订
了一个剧院包厢,我们一看--她的包厢里坐着瓦莲卡,拿着这么小的一把扇子,眉开
眼笑,喜气洋洋。身旁坐着别利科夫,瘦小,佝偻,倒像是让人用钳子夹到这里来的。
我有时在家里请朋友聚会,太太们便要我一定邀上别利科夫和瓦莲卡。总而言之,机器
开动起来了。原来瓦莲卡本人也不反对出嫁。她跟弟弟生活在一起不大愉快,大家只知
道,他们成天争吵不休,还互相对骂。我来跟您说一段插曲:柯瓦连科在街上走着,一
个壮实的大高个子,穿着绣花衬衫,一给头发从制帽里耷拉到额头上。他一手抱着一包
书,一手拿一根多疖的粗手杖。她姐姐跟在后面,也拿着书。
“‘你啊,米哈伊里克①,这本书就没有读过!’她大声嚷道,‘我对你说,我可
以起誓,你根本没有读过这本书!’
“‘可我要告诉你,我读过!’柯瓦连科也大声嚷道,还用手杖敲得人行道咚咚响。
“‘哎呀,我的天哪,明契克②!你干吗发脾气,要知道我们的谈话带原则性。”
①②米哈伊尔的小名。

“‘可我要告诉你:我读过这本书!’他嚷得更响了。
“在家里,即使有外人在场,他们也照样争吵不休。这种生活多半让她厌倦了,她
一心想有个自己的窝,再说也该考虑到年龄了。现在已经不是挑挑拣拣的时候,嫁谁都
可以,哪怕希腊语教员也凑合。可也是,我们这儿的大多数小姐只要能嫁出去就行,嫁
给谁是无所谓的。不管怎么说,瓦莲卡开始对我们的别利科夫表露出明显的好感。
“那么,别利科夫呢,他也去柯瓦连科家,就像上我们家一样。他到他家,坐下来
就一言不发。他默默坐着,瓦莲卡就为他唱《风飘飘》,或者用那双乌黑的眼睛若有所
思地望着他,或者突然发出一串朗朗大笑:
“‘哈哈哈!’
“在恋爱问题上,特别是在婚姻问题上,撮合起着很大的作用。于是全体同事和太
太们都去劝说别利科夫,说他应当结婚了,说他的生活中没有别的欠缺,只差结婚了。
我们大家向他表示祝贺,一本正经地重复着那些老生常谈,比如说婚姻是终身大事等等,
又说瓦莲卡相貌不错,招人喜欢,是五品文官的女儿,又有田庄,最主要的,她是头一
个待他这么温存又真心诚意的女人。结果说得他晕头转向,他认定自己当真该结婚了。”
“这下该有人夺走他的套鞋和雨伞了,”伊凡·伊凡内奇说。
“您要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虽然他把瓦莲卡的相片放在自己桌子上,还老来找我
谈论瓦莲卡,谈论家庭生活,也说婚姻是人生大事,虽然他也常去柯瓦连科家,但他的
生活方式却丝毫没有改变。甚至相反,结婚的决定使他像得了一场大病:他消瘦了,脸
色煞白,似乎更深地藏进自己的套子里去了。
“‘瓦尔瓦拉①·萨维什娜我是中意的,’他说道,勉强地淡淡一笑,‘我也知道,
每个人都该结婚的,但是……这一切,您知道吗,来得有点突然……需要考虑考虑。’
①瓦莲卡的正式名字。

“‘这有什么好考虑的?’我对他说,‘您结婚就是了。”
“‘不,结婚是一件大事,首先应当掂量一下将要承担的义务和责任……免得日后
惹出什么麻烦。这件事弄得我不得安宁,现在天天夜里都睡不着觉。老实说吧,我心里
害怕:他们姐弟俩的思想方法有点古怪,他们的言谈,您知道吗,也有点古怪。她的性
格太活泼。真要结了婚,恐怕日后会遇上什么麻烦。’
“就这样他一直没有求婚,老是拖着,这使校长太太和我们那里所有太太们大为恼
火。他反反复复掂量着面临的义务和责任,与此同时几乎每天都跟瓦莲卡一道散步,也
许他认为处在他的地位必须这样做。他还常来我家谈论家庭生活,若不是后来出了一件
荒唐的事②,很可能他最终会去求婚的,那样的话,一门不必要的、愚蠢的婚姻就完成
了在我们这里,由于无聊,由于无事可做,这样的婚姻可以说成千上万。这里须要说明
一下,瓦莲卡的弟弟柯瓦连科,从认识别利科夫的第一天起就痛恨他,不能容忍他。
②原文为德语。

“‘我不明白’他耸耸肩膀对我们说,‘不明白你们怎么能容忍这个爱告密的家伙,
这个卑鄙的小人。哎呀,先生们,你们怎么能在这儿生活!你们这里的空气污浊,能把
人活活憋死。难道你们是教育家、师长?不,你们是一群官吏,你们这里不是科学的殿
堂,而是城市警察局,有一股酸臭味,跟警察亭子里一样。不,诸位同事,我再跟你们
待上一阵,不久就回到自己的田庄去。我宁愿在那里捉捉虾,教小俄罗斯的孩子们读书
认字。我一定要走,你们跟你们的犹太就留在这里吧,叫他见鬼去①!’
①乌克兰语。

“有时他哈哈大笑,笑得流出眼泪来,笑声时而低沉,时而尖细。他双手一摊,问
我:
“‘他干什么来我家坐着?他要什么?坐在那里东张西望的!’
“他甚至给别利科夫起了个绰号叫‘毒蜘蛛’。自然,我们当着他的面从来不提他
的姐姐要嫁给‘毒蜘蛛’的事。有一天,校长太太暗示他,说如果把他的姐姐嫁给像别
利科夫这样一个稳重的、受人尊敬的人倒是不错的。他皱起眉头,埋怨道:
“‘这不关我的事。她哪怕嫁一条毒蛇也由她去,我可不爱管别人的闲事。’
“现在您听我说下去。有个好恶作剧的人画了一幅漫画:别利科夫穿着套鞋,卷起
裤腿,打着雨伞在走路,身边的瓦莲卡挽着他的胳臂,下面的题词是:‘堕人情网的安
特罗波斯’。那副神态,您知道吗,简直惟妙惟肖。这位画家想必画了不止一夜,因为
全体男中女中的教员、中等师范学校的教员和全体文官居然人手一张。别利科夫也收到
一份。漫画使他的心情极其沉重。
“我们一道走出家门--这一天刚好是五月一日,星期天,我们全体师生约好在校
门口集合,然后一道步行去城外树林里郊游。我们一道走出家门,他的脸色铁青,比乌
云还要阴沉。
“‘天底下竟有这样坏、这样恶毒的人!’他说时嘴唇在发抖。
“我甚至可怜起他来了。我们走着,突然,您能想象吗,柯瓦连科骑着自行车赶上
来了,后面跟着瓦莲卡,也骑着自行车。她满脸通红,很累的样子,但兴高采烈,快活
得很。
“‘我们先走啦!’她大声嚷道,‘天气多好啊,多好啊,简直好得要命!’
“他们走远了,不见了。我的别利科夫脸色由青变白,像是吓呆了。他站住,望着
我……
“‘请问,这是怎么回事?’他问,‘还是我的眼睛看错了?中学教员和女人都能
骑自行车,这成何体统?’
“‘这有什么不成体统的?’我说,‘愿意骑就由他们骑好了。’
“‘那怎么行呢?’他喊起来,对我的平静感到吃惊,‘您这是什么话?!’
“他像受到致命的一击,不愿再往前走,转身独自回家去了。
“第二天,他老是神经质地搓着手,不住地打颤,看脸色他像是病了。没上完课就
走了,这在他还是平生第一次。也没有吃午饭。傍晚,他穿上暖和的衣服,尽管这时已
经是夏天了,步履蹒跚地朝柯瓦连科家走去。瓦莲卡不在家,他只碰到了她的弟弟。
“‘请坐吧,’柯瓦连科皱起眉头,冷冷地说。他午睡后刚醒,睡眼惺忪,心情极
坏。
“别利科夫默默坐了十来分钟才开口说:
“‘我到府上来,是想解解胸中的烦闷。现在我的心情非常非常沉重。有人恶意诽
谤,把我和另一位你我都亲近的女士画成一幅可笑的漫画。我认为有责任向您保证,这
事与我毫不相干……我并没有给人任何口实,可以招致这种嘲笑,恰恰相反,我的言行
举止表明我是一个极其正派的人。’
“柯瓦连科坐在那里生闷气,一言不发。别利科夫等了片刻,然后忧心忡忡地小声
说:
“‘我对您还有一言相告。我已任教多年,您只是刚开始工作,因此,作为一个年
长的同事,我认为有责任向您提出忠告。您骑自行车,可是这种玩闹对身为青年的师表
来说,是有伤大雅的!’
“‘那为什么?’柯瓦连科粗声粗气地问。
“‘这难道还须要解释吗,米哈伊尔·萨维奇,难道这还不明白吗?如果教员骑自
行车,那么学生们该做什么呢?恐怕他们只好用头走路了!既然这事未经正式批准,那
就不能做。昨天我吓了一大跳!我一看到您的姐姐,我的眼前就发黑。一个女人或姑娘
骑自行车--这太可怕了!’
“‘您本人到底有什么事?’
“‘我只有一件事--对您提出忠告,米哈伊尔·萨维奇。您还年轻,前程远大,
所以您的举止行为要非常非常小心谨慎,可是您太随便了,哎呀,太随便了!您经常穿
着绣花衬衫出门,上街时老拿着什么书,现在还骑自行车。您和您姐姐骑自行车的事会
传到校长那里,再传到督学那里……那会有什么好结果?’
“‘我和我姐姐骑自行车的事,跟谁都没有关系!”柯瓦连科说时涨红了脸,‘谁
来干涉我个人的和家庭的私事,我就叫他--滚蛋!’
“别利科夫脸色煞白,站起身来。
“‘既然您用这种口气跟我讲话,那我就无话可说了,’他说,‘我请您注意,往
后在我的面前千万别这样谈论上司。对当局您应当尊敬才是。’
“‘怎么,难道我刚才说了当局的坏话了吗?’柯瓦连科责问,愤恨地瞧着他,
‘劳驾了,请别来打扰我。我是一个正直的人,跟您这样的先生根本就不想交谈。我不
喜欢告密分子。’
“别利科夫神经紧张地忙乱起来,很快穿上衣服,一脸惊骇的神色。他这是平生第
一回听见这么粗鲁的话。
“‘您尽可以随便说去,’他说着从前室走到楼梯口,‘只是我得警告您:我们刚
才的谈话也许有人听见了,为了避免别人歪曲谈话的内容,惹出什么事端,我必须把这
次谈话内容的要点向校长报告。我有责任这样做。’
“‘告密吗?走吧,告密去吧!’
“柯瓦连科从后面一把揪住他的领子,只一推,别利科夫就滚下楼去,套鞋碰着楼
梯啪啪地响。楼梯又高又陡,他滚到楼下却平安无事,他站起来,摸摸鼻子,看眼镜摔
破了没有?正当他从楼梯上滚下来的时候,瓦莲卡和两位太太刚好走进来;她们站在下
面看着--对别利科夫来说这比什么都可怕。看来,他宁可摔断脖子,摔断两条腿,也
不愿成为别人的笑柄:这下全城的人都知道了,还会传到校长和督学那里--哎呀,千
万别惹出麻烦来!--有人会画一幅新的漫画,这事闹到后来校方会勒令他退职……
“他爬起来后,瓦莲卡才认出他来。她瞧着他那可笑的脸,皱巴巴的大衣和套鞋,
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还以为他是自己不小心摔下来的。她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笑声响
彻全楼:
“‘哈哈哈!’
“这一连串清脆响亮的‘哈哈哈’断送了一切:断送了别利科夫的婚事和他的尘世
生活。他已经听不见瓦莲卡说的话,也看不见眼前的一切。他回到家里,首先收走桌上
瓦莲卡的相片,然后在床上躺下,从此再也没有起来。
“三天后,阿法纳西来找我,问要不要去请医生,因为他家老爷‘出事’了。我去
看望别利科夫。他躺在帐子里,蒙着被子,一声不响。问他什么,除了‘是’‘不是’
外,什么话也没有。他躺在床上,阿法纳西在一旁转来转去。他脸色阴沉,紧皱眉头,
不住地唉声叹气。他浑身酒气,那气味跟小酒馆里的一样。
“一个月后别利科夫去世了。我们大家,也就是男中、女中和师范专科学校的人,
都去为他送葬。当时,他躺在棺木里,面容温和,愉快,甚至有几分喜色,仿佛很高兴
他终于被装进套子,从此再也不必出来了。是的,他实现了他的理想!连老天爷也表示
对他的敬意,下葬的那一天,天色阴沉,下着细雨,我们大家都穿着套鞋,打着雨伞。
瓦莲卡也来参加了他的葬礼,当棺木下了墓穴时,她大声哭了一阵。我发现,小俄罗斯
女人不是哭就是笑,介于二者之间的情绪是没有的。
“老实说,埋葬别利科夫这样的人,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从墓地回来的路上,我
们都是一副端庄持重、愁眉不展的面容,谁也不愿意流露出这份喜悦的心情--它很像
我们在很久很久以前还在童年时代体验过的一种感情:等大人们出了家门,我们就在花
园里跑来跑去,玩上一两个钟头,享受一番充分自由的欢乐。啊,自由呀自由!哪怕有
它的半点迹象,哪怕有它的一丝希望,它也会给我们的心灵插上翅膀。难道不是这样吗?
“我们从墓地回来,感到心情愉快。可是,不到一个星期,生活又回到了原来的样
子,依旧那样严酷,令人厌倦,毫无理性。这是一种虽没有明令禁止、但也没有充分开
戒的生活。情况不见好转。的确,我们埋葬了别利科夫,可是还有多少这类套中人留在
世上,而且将来还会有多少套中人啊!”
“问题就在这儿,”伊凡·伊凡内奇说着,点起了烟斗。
“将来还会有多少套中人啊!”布尔金重复道。
中学教员走出板棚。这人身材不高,很胖,秃顶,留着几乎齐腰的大胡子。两条狗
也跟了出来。
“好月色,好月色!”他说着,抬头望着天空。
已是午夜。向右边望去,可以看到整个村子,一条长街伸向远处,足有四五俄里。
万物都进入寂静而深沉的梦乡。没有一丝动静,没有,一丝声息,甚至叫人难以置信,
大自然竟能这般沉寂。在这月色溶溶的深夜里,望着那宽阔的街道、街道两侧的农舍、
草垛和睡去的杨柳,内心会感到分外平静。摆脱了一切辛劳、忧虑和不幸,隐藏在膝陇
夜色的庇护下,村子在安然歇息,显得那么温柔、凄清、美丽。似乎天上的繁星都亲切
地、深情地望着它,似乎在这片土地上邪恶已不复存在,一切都十分美好。向左边望去,
村子尽头处便是田野。田野一望无际,一直延伸到远方的地平线。沐浴在月光中的这片
广表土地,同样没有动静,没有声音。
“问题就在这儿,”伊凡·伊凡内奇重复道,“我们住在空气污浊、拥挤不堪的城
市里,写些没用的公文,玩‘文特’牌戏--难道这不是套子?至于我们在游手好闲的
懒汉、图谋私利的讼棍和愚蠢无聊的女人们中间消磨了我们的一生,说着并听着各种各
样的废话--难道这不是套子?哦,如果您愿意的话,我现在就给您讲一个很有教益的
故事。”
“不用了,该睡觉了,”布尔金说,“明天再讲吧。”
两人回到板棚里,在干草上躺下。他们盖上被子,正要朦胧入睡,忽然听到轻轻的
脚步声:吧嗒,吧嗒……有人在堆房附近走动:走了一会儿,站住了,不多久又吧嗒吧
嗒走起来……狗唔唔地叫起来。
“这是玛芙拉在走动,”布尔金说。
脚步声听不见了。
“看别人作假,听别人说谎,”伊凡·伊凡内奇翻了一个身说,“如若你容忍这种
虚伪,别人就管你叫傻瓜。你只好忍气吞声,任人侮辱,不敢公开声称你站在正直自由
的人们一边,你只好说谎,陪笑,凡此种种只是为了混口饭吃,有个温暖的小窝,捞个
分文不值的一官半职!不,再也不能这样生活下去了!”
“哦,您这是另一个话题了,伊凡·伊凡内奇,”教员说,“我们睡觉吧。”
十分钟后,布尔金已经睡着了。伊凡·伊凡内奇却还在不断地翻身叹气。后来他索
性爬起来,走到外面,在门口坐下,点起了烟斗。
一八九八年六月十五日

⑼ 导读莫泊桑的短篇小说

莫泊桑(Maupassant 1850~1893) 法国作家。他擅长从平凡琐屑的事物中截取富有典型意义的片断,以小见大地概括出生活的真实。他的短篇小说侧重摹写人情世态,构思布局别具匠心,细节描写、人物语言和故事结尾均有独到之处。

莫泊桑1850年8月5日生于法国西北部诺曼底省的一个没落贵族家庭。莫泊桑在诺曼底的乡间与城镇度过了他的童年,只是在1859年至1860年随父母到巴黎小住就读于拿破仑中学,后因父亲无行、双亲离异而随母又回到诺曼底。故乡的生活与优美的大自然给莫泊桑的影响很深,成为了他日后文学创作的一个重要源泉。

莫泊桑的母亲梦尔·勒·普阿特文是一个具有深厚文学修养的妇女,莫泊桑从小就深受她的熏陶,而梦尔的哥哥在青年时期曾是著名作家福楼拜以及巴拉斯派诗人路易·布耶的同窗好友,深远的世交使莫泊桑在卢昂城高乃依中学念书的时候,就结识了舅舅的这两位好友。这是他早已是一个喜爱文学并已开始诗歌创作的青年。他从这两个前辈那里听到了“简明的教诲”,获得“对于技巧的深刻认识”与“不断尝试的力量”。可惜的是路易·布耶于1869年去世了。同年,莫泊桑来到巴黎大学改修法律,不久普法战争爆发,莫泊桑被征入伍。在军队里担任过文书与通讯工作。在这场灾难中,他目睹了法军可耻的溃败,当权者、有产者的卑劣,普通人民爱国主义的热情与英勇抗敌的事例,感触很深,日后成为了他文学创作的又一个重要源泉。

战后退伍,由于家庭经济的拮据,莫泊桑于1872年3月开始在海军部任小职员,7年之后,又转入公共教育部,直到1881年完全退职。在小职员空虚无聊的生活中,莫泊桑不幸染上了无行的恶习,私生活放荡,这种下了他过早身亡的祸根。但另一方面。他又勤奋写作,并且以福楼拜为师,在他的具体指导下刻苦磨砺达十年之久。在此期间,他于1876年又结识了阿莱克西,瑟阿尔、于斯曼等作家,他们都共同以左拉为崇拜对象,经常在左拉坐落在巴黎郊区的梅塘别墅聚会,是为“梅塘集团”。1880年,“梅塘集团”六作家以普法战争为题材的合集《梅塘之夜》问世,其中以莫泊桑的《羊脂球》最为出色,这个中篇的辉煌成功,是莫泊桑一夜之间即蜚声巴黎文坛。

除了《羊脂球》这一短篇文库中的珍品之外,莫泊桑还创作了包括《一家人》(1881)、《我的叔叔于勒》(1883)、《米隆老爹》(1383)、《两个朋友》(1883)、《项链》(1884)等在内的一大批思想性和艺术性完美结合的短篇佳作。 莫泊桑的长篇小说也达到比较高的成就。他共创作了6部长篇:《一生》(1883)、《俊友》(又译《漂亮朋友》,1885)、《温泉》(1886)、《皮埃尔和若望》(1887)、《像死一般坚强》(1889)和《我们的心》(1890),其中前两部已列入世界长篇小说名著之林。

莫泊桑早就有神经痛的征兆,他长期顽强的与病魔斗争,坚持写作,巨大的劳动强度与未曾收敛的放荡生活,使他逐渐病入膏肓。直到1891年,他已不能再进行写作,在遭受疾病残酷的折磨之后,终于在1893年7月6日逝世,享年仅43岁。

⑽ 年轻人必看的经典短篇小说推荐

短篇小说的这些故事的魅力丝毫不逊于任何长篇,很多年轻人偏向于看短篇小说。下面是由我给大家带来关于年轻人必看的经典小说,希望对大家有帮助!

年轻人必看的经典小说
1.川端康成《睡美人》

日 本作家嘛,总是极端讲究的,有时甚至讲究到让人生出厌烦的地步。川端康成像谷崎润一郎,却写的比后者更轻巧。他最好的作品当然要算《伊豆的舞女》、《雪 国》这几本,但这些是长篇。短篇里,我最喜欢的是《睡美人》,讲的是有钱的老人找年轻女人睡觉的故事——这里的睡觉,就只是睡觉。让妙龄女人服下沉睡的药 物,昏睡在老人身边。花了不少钱的老人,什么都不做,只是看着这具未着一衫的光洁肉体,闻着少女发出的体香,感受着轻微的呼吸,变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看起 来似乎有些变态来着,实际上也很变态,但是川端康成写的美极了,少女的裸体,衰老的哀愁,都美极了。我听人说,若说老年人没有性、爱和被爱的欲望,那是对老年人的诬蔑,在这种近乎恐怖的优美故事,体现得很好。

2.契诃夫《带白色小狗的女人》

这 篇小说技法精湛,用传统的悲剧结构,男女主角在第一次分别时觉察到爱情的来临,故事本身很俗气:一位大男子主义的中年男人在度假酒店勾引少妇。他向来视女 人为卑贱的物种,以玩弄感情为乐。他本想骗少妇上床后就抛弃她,等假期结束就回到自己的生活里,继续做乏味而有责任感的丈夫和父亲。可是在他送少妇离开的 那天,在火车站里却突然感到心痛。回到莫斯科后,他越来越难忍受自己的生活,啊!生活,于是干脆动身去找那位少妇。见面前,他羞怯、嫉妒,像热恋中的女 孩,还怀疑是自己被玩弄了。可两人见面的那刻,他们都明白没遗忘彼此,这不仅是一夜情。于是这位庸俗的男人和出轨的女人做出决定。契诃夫并没有写是什么决 定,他只写到:“似乎再过一会,解答就可以找到,到那时候,一种崭新的、美好的生活就要开始了,不过这两人心里也明白:离着结束还有很远很远,那最复杂、最困难的道路现在才刚刚开始。”

这故事的美好在于两位污秽的主角在虚情假意后竟发现了真正的爱情,如同我们生命里见过的人,甚至就是我们自己,不如电视剧里俊男美女,但是人都有机会的,有机会获得真正的爱情。

3.凯瑟琳·安·波特《正午酒》

这 篇小说在国内很少被人知道,凯瑟琳·安·波特在美国也以风格化的女作家著称。这篇几乎是她最好的,但因为是中短篇,不能独立成书,似乎看过的人很少。这篇 小说所讲的是,一个农场主接纳一个沉默的男人来农场打工,长工什么都好,勤劳,手艺很棒,但问题是在于他太安静。几年来,除了干农活,几乎不说话。农场主 一家受益于这位长工,生活有了起色。一天,有个陌生的男人来到农场,一看就不是个好人,他是所谓的赏金猎手,吐露出这位长工是个精神病人,曾杀过人,逃跑 到这里来。农场主厌恶这男人,试图把他赶走,不巧的是,长工这时出现了,讨厌的男人试图抓他,并向他逃跑的背影开枪。农场看到那个逃跑的长工,他的背影如 此无辜和无助,这个可怜的人需要帮助,于是举起斧子,砍向开枪的男人,同时,枪也响了。故事的最后,农场主带着妻子,走在乡村,试图跟每个人解释,他是为 了保护长工才砍死男人的,法院也判他是过失杀人。但是即便这样,乡民还是不愿再亲近他,甚至连儿子都怀疑他会再度杀人。

这个故事的美妙之处在于它用了两个杀人故事套起来,一桩意外如何毁掉人生,不管你多么努力,命运就是如此安排,人生啊,就像正午的酒,你早上起来,神清气爽,可是不到中午,你就把全天的酒都喝完了,这就是正午酒。

4.爱丽丝·门罗《熊从山那边来》

我 在很多场合跟人讲过这个故事,得到的结果都很好。很少有人主动去看门罗的小说,因为写的复杂,看不懂,很闷,种种原因让他们放弃了阅读门罗。《熊从山那边 来》是个典型门罗故事。大概是说,一对老夫妻,妻子突然老年痴呆,丈夫只得把她送到养老院去,每周去陪她。可是她慢慢地失忆了,不再记得丈夫了,更麻烦的 是,妻子突然爱上了养老院的另一位老先生。她恍如少女,因为恋爱而开心。她的丈夫非常痛苦,不仅因为深爱的妻子爱上了别人,也是因为她竟然忘记了他。这时 候,与妻子热恋的老先生的太太不满意了,想把丈夫从养老院接出来,阻碍他们的恋情。丈夫着急了,决定与这位老先生的太太谈一谈,请她不要接走自己丈夫,让 妻子和他继续快乐的在养老院生活。

那天她的丈夫和他的妻子,两个奇怪的人在屋子里聊了 聊。这位妻子非常怪,提出了一个交换,如果丈夫可以和她约会,那她就不把自己的丈夫接走。丈夫郁郁离去,一直在考虑,最后他决定答应她的要求。就在答应之 前,他去养老院看自己的妻子,奇妙的事情发生了,妻子因为老年痴呆,竟然突然忘记了与自己热恋的老先生,又记起自己的丈夫来了。

这只是个人生的琐碎故事,却被门罗写的波澜壮阔,关于疾病,衰老和爱情,日常生活里的惊心动魄,好看极了。

5.马尔克斯《礼拜二午睡时刻》

我 曾反反复复读过《礼拜二午睡时刻》,这是本短篇小说集子,里面我最喜欢的就是与书同名的《礼拜二午睡时刻》。马尔克斯写的真好呀,一个炎热的小镇上闯入了 一个小偷,被人打死了。小偷的母亲坐火车来到镇上领尸体,一言不发,就像没有歉意也没有哀伤,关于贫贱的尊严、炎热的天气、倔强的傲慢,我喜欢它超过了喜 欢《百年孤独》。

就像马尔克斯在《上校无人来信》中写的到的,穷途末路,没有饭可吃的时候,人吃什么呢?
适合年轻人看的小说
1..塞林格《逮香蕉鱼的好日子》

如 果不加节制,我会把塞林格的《九故事》直接写上来。这本书里的九个故事,每篇都是一流的短小说,最后再加一篇塞林格的《破碎故事之心》,那么我的 Top10就完整了。我是如此的喜欢塞林格到了不理性的地步,早先的时候我最喜欢《爱和凄楚,献给艾丝美》,这个故事就是冻雨夜的小火苗,湿冷而温暖。后 来我看了几遍后,发现我还是更喜欢《逮香蕉鱼的好日子》,不分高下,就是单纯的更喜欢。

《逮香蕉鱼的好日子》讲的是一个时髦的姑娘带着从战场回来的未婚夫度假的故事,两人感情正好。故事一开始,就是电话铃响了很久,几乎快要挂掉的时候,姑娘才接 电话——她不是那种电话一响就慌慌张张接起来的女孩,而是那种要等指甲油快干的时候,才慢吞吞接电话的人。我十分喜欢这个细节,它是标准塞林格式的。

电话是姑娘的母亲打来的,关心女儿的假期,问她和未婚夫还好吗?刚从战场回来的人好像都很奇怪——女孩漫不经心,就说很好,母亲担心他们度假时,未婚夫还带着一支枪,女孩叫她别担心,一切都挺好的,不是吗?未婚夫从战场上活了下来,美好的生活即将开始。

这时未婚夫正在沙滩上,遇到了一个小男孩,他的母亲似乎玩去了,留他在沙滩上。未婚夫与男孩说话,告诉他今天天气真好,是逮香蕉鱼的好日子,男孩问什么是香蕉鱼啊,未婚夫说就是一种长得像香蕉的鱼。两人聊了很久,男孩真的相信有香蕉鱼的存在。

两人分手后,未婚夫上楼,对准自己的头开枪自杀了。

我喜欢这个故事是因为它从未写过人要带着伤痛生活,而如此冰冷地展示了这个主题,塞林格又忍不住讽刺了男人和女人之间交流的不可能,关于美好的生活假象,试图构建只有孩子的世界的野心。是啊,人多孤独呀,我们寒暄,聊天,递给彼此一支烟。没人知道,这幅皮囊下,有一颗破碎的,正在哭泣的心。

2.奥康纳《好人难寻》

奥康纳就是教科书级别的作家,她写的短篇,每篇的结构都精巧合格,打一百分!其中以《好人难寻》最完美,按照标题,里面写如何将一个“好人”老太太推向地狱的故事。

这 位老太与儿子全家想要开车出门到佛罗里达旅行,她自认是个好人,得体又优雅,批评儿媳妇的着装随意。她想要是出了车祸,人家看到她的尸体时也知道她是位优 雅的老太太。旅途中她一路喋喋不休,欺骗孙子路途所经过的某幢古宅有藏宝,儿子为满足孩子的好奇心,驱车前往却在崎岖土路上翻车。老太太假装受伤,想勉于 责难。这时他们一家遇上劫匪,老太太惊呼曾在报纸上见过这劫匪并叫出他的名字。这一举动让全家死于枪口之下。在老太太被杀之前,她反复跟劫匪诉说,我知道 你是个“好人”,并劝说歹徒祈祷。歹徒三枪杀掉她之后说:“她会成为一个好人的,如果每分钟都有人朝她开枪的话。”

这实在太好笑了,好笑得有点像科恩的电影,奥康纳所写的角色,大多都是自认虔诚,手持上帝训诫的伪善者。他们在日常生活里雇佣黑人,又暗地里鄙视他们没有逻辑,好吃懒做。他们行“善”,又为恶所控。

这种复杂与暧昧直接戳痛读者——你的伪善一毛钱都不值。这也回答了一个哲学问题,什么是恶,恶就是没有善。毕竟奥康纳可是个爱生气的女人,她是那种为了一件事生气,就要生气一辈子的女人。
热门的短篇小说
01.福克纳《献给爱米丽的一朵玫瑰花》

免 不了要谈到福克纳,他和海明威像是一对死对头。海明威说他是个南方的乡巴佬,福克纳说海明威:“人们不知道他使用过一个需要读者去查词典的字。”——海明 威老师引以为傲的简洁、有力的写法,被福克纳说成没文化,他回应:“可怜的福克纳。他真的以为巨大的感情需要巨大的字?”

福 克纳写短篇少,长篇多,但是这篇《献给爱米丽的一朵玫瑰花》写得好看极了,在美国南北战争后的南方小镇,镇上有个老处女,她就是爱米丽小姐,大家提起她都 觉得古怪极了,她从不出门,从不纳税,纳税官上门催缴,她说,她的家族从不缴税,这曾是他们的地方。是的,在南方,森严的等级制度和种族隔离,让爱米丽小 姐变成了这样一个人。她年轻时,有机会像正常女孩一样恋爱结婚,但变化的时代和不肯变化的家族阻止了她。在她父亲过世后,她就变成了古怪的老处女。可就在 这时,她爱上了一个包工头,也是个北方人,这对她来说是了不起的进步,毕竟,她可是南方贵族的小姐。可是包工头无意与她结婚,镇上的人发现当铁路修完,他 就消失了,感叹爱米丽小姐真的要一辈子当老处女了。40年后,爱米丽小姐过世,人们撬开她宅子的大门,发现包工头并没有消失,而是被爱米丽小姐毒死了,尸 体就存放在爱米丽小姐的床上,结婚的用具齐全,全是新的,爱米丽小姐每晚都在这里睡觉。

02.罗贝托·波拉尼奥 《地球上最后的夜晚》

推荐波拉尼奥的短篇小说其实很困难,他的短篇小说情节很少,很难说有完整的故事,但阅读这本短篇小说确实是为我带来了全新的阅读体验。与其说是体验,不如说是震撼来的直接。波拉尼奥以《2666》而著名,他的短篇小说很少被人提起。

这 本短篇小说,虽然是独立成篇,但是主角好像都是一个人(也许就是作家本人),随父亲旅行的少年,给著名作家写信的未成名作家,一个心碎的女人的男性好友。 他描写了很多夜晚,就像是世界到了尽头,月光之下也无新事——但他讲故事的语气实在太迷人了。书中有一段,写男人和女人开车,女人的丈夫似乎超车过去了, 他们俩停了车,“车子停靠在路边了。我打开了车门,下车。天还没全黑,但已经不是白天。我周围的土地、公路两侧的山丘,已经是深黄色,我从未见过的深黄。仿佛那亮色(不是亮光,而是颜色)满载着我不知道的什么东西,但很有可能是永恒的什么。”

波拉尼奥写的是什么呢,是地球上最后一个夜晚,是世界尽头的永恒呀。

03.海明威《在异乡》

海 明威应该有更多短篇入选的,比如《白象似的群山》、《一个干净明亮的地方》。但是我偏爱《在异乡》,里面写一个在战争中受伤的大兵在米兰接受治疗,在医院 里遇到了几个同样受伤的上校,坚称男人不应该结婚,他怒气冲冲地说,“不该,就是不该。即便一个人注定要失去一切,至少不该使自己落到要失掉那一切的地 步。他不该使自己陷入那种境地。他应当去找不会丧失的东西。”后来才发现,他的妻子生肺炎死掉,上校的悲痛全变成了对命运的愤怒。这个大兵不知道是不是应 该愤怒,对战争,对命运,对所有的一切,他只是隐隐地感受到了哀伤。

他 走在寒冷的米兰,深秋时分,华灯初上,沿街看看橱窗很惬意。店门外挂着许多野味:雪花洒在狐狸的卷毛上,寒风吹起蓬松的尾巴;掏空内脏的僵硬的鹿沉甸甸地 吊着;一串串小鸟在风中飘摇,羽毛翻舞着。这是一个很冷的秋天,风从山冈上吹来。他路过一座桥,遇到了卖栗子的小贩,把买的热栗子放进大衣口袋,暖着手。

似乎没什么不对劲,但是一切都对劲,啊!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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